起风了,风中慢慢地吹散了黑暗,吹亮了天空,露出了四处飘散着的残肢败体。
雪花看清了,这是一片苍茫的旷野,遍地尘埃,白雾弥漫,空气中到处都是尘埃。
这个地方她来过!
对!她来过,她在梦中曾经来过!
对!这是梦,她是在做梦!
雪花舒了一口气,她不过是在做梦罢了。
雪花拼命地想睁开眼睛,从梦中走出来。
于是,她真的走出来了。
她的面前是大片的枣树林,树上是一串串的绿玉葡萄,雪花欣慰了笑了,然后,雪花的笑凝固了。
大地干裂了开了,如同一张褶皱的脸,又如同一张张巨大的嘴,开始吸食着树上的枣。
树上的枣迅速地被吸进了干裂的裂纹里,然后是叶子,然后是树枝……
很快,整个大地又变得苍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张张龟裂的脸,发出狰狞的咆哮……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梦!
不!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不,不是,不是她……
“雪雪,醒醒!”低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雪花蓦然睁开了眼。
是梦!果然是梦!
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雪花长舒了一口气。
浑身都是冷汗。
韩啸伸手拿起床头的布巾,擦了擦雪花额头的冷汗,幽深的眸子看着雪花,眼里划过心痛和自责。
他的女人,原来不但睡不好,还一直被噩梦折磨着。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引起的。
低头亲了亲身下的人,韩啸幽深的眸子散发着寒光,口气坚定地道:“你记住,这场战乱是北齐先发的兵,是他们挑起的,他们就该承受失败!而攻打北齐,是大燕的君王下的令,就该由君王来承担后果!所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都与你无关!”
韩啸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喙地肯定
雪花躺在床上,透过轻柔的月光,看着韩啸,轻声说道:“是,我知道,我也常常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想,若是没有我,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
“若是没有你,死的人会更多,百姓受的苦也会更多,因为大燕和北齐武力相当,最终的结果会是两败俱伤,民不聊生。”韩啸看着雪花,定定地道。
是吗?会是这样吗?
雪花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相信爷,爷不会骗你,若非如此,这场战乱早就发生了。”韩啸说着,亲了亲雪花在黑暗中,宛如宝石的眼睛。
雪花感觉到眼睫上轻柔的吻,心中忽然平静了下来。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无论是谁对谁错,若是时光倒流,她依然会如此选择。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纠结该不该呢?
该与不该?对与错,她都会那样做,不是吗?
“爷,我用你的钱,买了十万两银子的粮食,偷偷存在了各处的铺子里,你不会怪我吧?”雪花想了想,说道。
“那些钱爷给了你了,你想怎么用都行。”
雪花嘴角弯了弯,她其实知道,她家男人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气度。
“嗯,我想着用那些粮食来济民。”雪花低声对韩啸说着她的想法,“今年肯定颗粒无收了,那么今年冬天和明年春天,人们的吃饭就成了问题,想也知道会饿死许多人。太多的人我管不了,可是青河的人我想保全。我不想青河,不想我眼前,有人饿死。”
韩啸如寒星的眸子看着身下的小女人,他的女人,聪慧、漂亮,偶尔耍些小聪明的女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女人,却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爷傍晚时分已经传信儿给了各处店铺的掌柜,全力调动所有能动用的银钱,买粮向受灾的地方送。”
韩啸低低地声音里,传达的是令雪花震惊的信息。
“爷,你是想……”雪花惊疑地道。
“你既然想保青河的百姓,那么爷就尽力保所有受灾的百姓,能救多少人命就救多少人命!”韩啸的声音低沉,但却掷地有声。
既然她如此纠结这这场旱灾,那么他就用行动为她化解。
“爷,你会倾家荡产的。”
“嗯,爷可能暂时做不了大富豪了。”韩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略带戏谑的光,“不过,有你在,爷相信,不出几年,爷又会变得富可敌国的。”
“爷,你放心吧,虽然钱没了,但是铺子还在,生意还在,正所谓‘有青山长在,就有绿水长流’,我会努力替你打理铺子的,不出几年,你依然会是个大富豪。”
雪花眼神晶亮,就差拍着胸脯表决心了。
韩啸的嘴角向上扬起,松了一口气,她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那么,睡觉吧。”
“哦。”雪花随口就答应,不过好像没明白韩啸话里的意思,依然眼中光芒璀璨,兴致勃勃地道:“爷,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伟大了?竟然能做到为苍生散尽万贯家财!?”
雪花说到这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但语气中的轻快和自得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唉!我真觉得自己简直是太高大上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被朝廷旌表,还要……,对,还要被立碑、建祠,让后人供奉……”
韩啸叹了一口气,对如此想入非非地小女人有点无语,“不困了?”
“哦,不困,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唔……”
喋喋不休的嘴唇蓦然被人堵住了,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