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呆呆地望着少女的背影,直到那抹嫩粉转过墙角,消失不见,才恍然回神,牵着马走向隔壁自己的家。
马车刚一到门口,黄氏就听到马蹄声快步走了出来。
“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看到儿子,黄氏才放下心来。虽然这条路儿子走了快一年了,可每次儿子前脚走,她后脚就开始惦记。
“没事,娘,挺顺利的。”馒头边回答黄氏的话,边把马车赶到院内。去县里的路他走了不知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把马车赶到县里,只是娘每次都不放心。
正在收拾锄头的张连生见儿子回来了,放下锄头走过来帮儿子一起卸车。
父子二人七手八脚很快就把车上的竹筐布袋搬了下来,养得膘肥体壮的大黑马也被从车辕上卸了出来。馒头把马牵进马棚,那里黄氏早就在马槽里拌好了草料。
看见爱马一见草料,两眼放光,欢快的吃起来,馒头拍了拍马头,走了出去。
“娘,我去地里看看花生。”馒头说着就向大门口走。
“快吃晚饭了,早点回来。”黄氏连忙嘱咐。
“知道了,娘。”刚刚变过声的少年,嗓音里有着独特的暗哑。
黄氏望着儿子的背影,眼中是满满的骄傲。
黄氏望着自己儿子背影,心里别提多骄傲了。自己这个儿子,从十二岁起就天天背着竹筐去镇上卖花生米,那时还不到自己肩膀高,可天天风雨无阻,从未喊过一声累。不仅如此,儿子还很有生意头脑,开始给镇上送花生米,后来挨村送,自己还根据五香花生米又鼓捣出来了五香瓜子、五香青豆。去年拉了一车货跑去县里叫卖,没成想在县里卖得比镇上还好。现在自家的货不仅要送去镇上,还要送去县里。所以儿子隔几天就要去县里跑一趟,天不亮就出发,直到日落才回来。现在还好,天黑的晚,等冬天,每天都是披星戴月的,可儿子没喊过一声苦。
自家的儿子,不是她自吹,整个四村八里的也找不出第二个。所以,自从去年开始,说亲的就一个挨一个,说的都是各个村里长得最出挑的姑娘,可是,黄氏摇了摇头,可能是看李家几个孩子看惯了,不但是自己,就连孩子爹都觉得那些姑娘配不上自家儿子,不是眼不够大,就是嘴唇太厚,要不就是眉毛太粗,总之,没有一个合心意的。唉!儿子都十五了,今年无论如何都得定下一门亲,不能再挑了。
黄氏做好晚饭,天已经擦黑了,估计馒头也快回来就,就开始放桌子。至于包子,没准又在李家吃了,这丫头这两年都快长她干姨家了。
“今天王婶子来了,托我给她家柱子去李家提亲。”黄氏边放筷子边对张连生道。
“春天时不是提过,被她干姨家拒了吗?”张连生疑惑地问。
“是呀,当时说是金花年龄小,先不定亲就给推了。毕竟是老邻旧居的,总不好直接说不同意。这本是都心知肚明的事,可这王婶子就象听不明白一样,非托我再去说。”黄氏无奈地道。
“说什么说,王家那小子一向被娇惯着,养得好吃懒做的,哪儿配得上金花?”张连生皱着眉道。
“谁说不是呢?而且这王家的家境和她姨家也差得太远了,更别说还有金花那出挑的模样了。这给金花说亲的都快挨出二里地去了,哪一家不比她家强?”黄氏一想到王婆子就头疼。
“家境什么的她姨和她姨夫应该不在乎,可这人品一定得好。”
黄氏听了张连生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大壮怎么样?”黄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神秘地问张连生。
“?”
黄氏点了点头,“这两年金花舅妈三天两头的来走亲戚,每次都带着儿子,话里话外早就露了这个意思,她姨……”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黄氏话没说完,就被门外包子清脆地声音打断了。
“啊?我……我正要进屋。”
听到儿子、女儿都回来了,黄氏连忙准备盛饭。
“哥哥,你给我们带什么回来了?”
胖乎乎的包子如今已经不那么胖了,但仍比同龄的孩子要大一圈,可能是因为张家夫妻都身材高大的原因。
“带了县里今年最流行的珠花,放你屋里了。”
馒头的话音刚落,包子已不见了身影。
“哇!太漂亮了!”须臾,西屋就传来了包子的惊叫声。
馒头摇头一笑,开始帮着黄氏端饭。
“我给金花姐姐她们送去。”随着话音,就是“蹬蹬!”远去的脚步声。
“哎?……”馒头对着包子的背影伸了伸手,他想……,算了吧。
黄氏本以为包子这一去就先回不来了,可没一会儿,包子就回来了,还带回了梨花和荷花。
梨花和荷花一人一身鹅黄色的交颈小袄,嫩绿色的宽腿小裤,象两只小蝴蝶一样飞了进来,使人立时眼前一亮。
黄氏赶忙又盛了两小碗饭,拿了两双筷子。
“谢谢干姨。”
两个孩子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饿死我了。”包子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黄氏看了看包子凶猛的吃相,又看了看梨花和荷花小口小口秀气的模样,不仅哀叹,自己闺女在李家差不多吃了两年的饭了,怎么就没学到李家孩子的那股优雅模样?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黄氏无奈地开口。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