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芷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苏父自己喜欢美色,对这样的纳妾根本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反而说亲家对己十分尊重,这样的小事都一再道歉云云。
见女儿神色不虞,深知丈夫秉性的苏何氏不敢再说,唯唯去了,剩下苏沅芷独坐低首,不知在沉思什么,时不时神色变幻。
萧东卫是有职司的人,萧邦维也不能关他多久,只能放了他出来,白日去衙门,晚上回来却还要在祠堂跪上两个时辰以为惩戒,弄得萧东卫满腹怨气,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暗中把徐依依骂了个半死。
乐妤靠在杏子红闪缎团花条褥扶手上,用银钎子挑起来一点燃后的灰烬嗅了嗅,却没闻到一丁点味道,便撇了撇嘴,随手将小小的香炉递给了青玫,笑着对对面坐着的妇人打扮的女子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真的很难不留破绽。”
葛巾笑得极温和,“难得四姑娘开口,不过小事情,举手之劳罢了。”乐妤将蜜饯攒盒向她推了推,带着三分感激:“只是连累了那婆子,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葛巾不以为意,“王婆子是有儿女的,如今都在庄子上过活,顺着这次的事把她送了回去,一家团圆,还得了银子,她再乐意也没有了。”
她捻了一颗梅子刚尝了一口,便觉胸口憋闷胃里直冒酸,忍不住掩着帕子干呕连连。她的丫头忙上来从锦囊里掏出薄荷片给她含着才好了些。
这一幕看得乐妤眼睛微亮,惊喜道:“你可是有了?”
葛巾羞涩地垂下了头,俏脸上布满红晕如染朝霞,声如蚊吟:“有两个月了。”
乐妤喜出望外,由衷地替她开心。握住她的手,笑道:“恭喜你!这下可是苦尽甘来了!”
萧家子嗣艰难,可想而知葛巾这一胎会有多矜贵。乐妤连忙吩咐着丫头换垫子换茶水,将蜜饯也拿走了,喜滋滋地问她:“二叔可知道了?”
葛巾下意识地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笑意平和幸福:“前两日请了大夫诊脉,老爷也知道了。高兴坏了。打算明儿告诉老夫人呢。”
乐妤连连点头,高兴之余难掩失落,眼见葛巾都有了孕。可娘亲怎么就是没消息呢,“祖母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这个好消息来得正是时候,再好不过了。”
等到老夫人知道的时候。果如乐妤所料,惊喜无比。高兴地合不拢嘴,连连道:“好,好,好!这可是老二第一个男丁啊!”
乐娆脸色铁青。心内腹诽,还没成形呢,你就知道是个男丁?
老夫人忙拉了葛巾坐下。又唤韩妈妈,“去把库房里补血安胎的好药材补品都送到蔚蘅院去。让葛巾好好养养身子。”
说着又细心吩咐葛巾:“既有了孕,行动就要小心,慢着些,别往那水边去,没事也不用过来给我问安了。”
虽说是庶支,但毕竟萧邦紘也是萧家血脉,萧邦维又只有萧东卫一个,这堂兄弟多些自是有益处的。是以,老夫人是由衷的高兴。
等到晚上跟萧邦维说起时,就忍不住抱怨:“早知道这么快葛巾就有了好消息,该把她许给你的。。。”
这话说得萧邦维苦笑不已,连忙打断道:“娘。。。”
老夫人斜眼睨他一眼,冷笑道:“你跟顾氏再生不出个孙儿让我抱,我就要插手再给你纳上一房了。”
这个话题母子俩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萧邦维一听就头疼,见老母最近难得高兴又不忍扫她的兴,只得苦笑着道:“母亲放心,您一定还有孙儿抱的。”
老夫人轻叹口气,“老二也是你爹的骨肉,至今还没个儿子,等葛巾顺利产子,将来我到了你父亲跟前,也才不至于愧对他。”
见提及亡父老母伤感,萧邦维忙岔开道:“苏家那边回话怎么说?”
说起正事,老夫人收敛了神色,有些不快地道:“第一次回信,苏夫人直言要退亲;我好容易劝好了再三致歉,那边才说纳妾可以,但必须等到大婚之后,苏小姐过了门再纳;我看苏夫人的意思,还想要让苏小姐过门就掌着管家权。“
萧邦维沉吟片刻,“只要苏家同意,咱们跟徐依依商量之后,应该能行。徐依依要的是入萧家,时间晚一点也无妨。不过管家权。。。。“
老夫人这些日子先是震怒伤心,后来又遇到乐妤伤好,葛巾有孕,大喜大悲下身子便有些挨不住了,这会儿疲惫地按了按额头,“那苏小姐素有贤名,苏家不比我们家,苏家三代不分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据说苏小姐管家极有章法,苏家家事实际上是握在她手里的。原本咱们也打算等她过门就教她慢慢当家理事,早一点倒也无妨。“
萧邦维徐徐点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商议妥当,老夫人又皱眉道:“只是徐依依那个女人,我不想看见她。让谁去跟她说呢?”
萧邦维也皱了眉,那徐依依不是善茬,要让她乖乖听话,以顾氏的温软只怕不易。可周氏失势,府里竟没个像样的女主子。难不成要让几位姑娘去说这样羞人的事?
老夫人也犯了难,“要不让葛巾去说?”
萧邦维叹了口气,“还是不要了,葛巾如今有孕,那徐依依泼辣得很,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怎么跟二弟交代?”
想来想去,母子俩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选,“乐妤。。。?”
老夫人有些犹豫,萧邦维虽也不愿乐妤沾染这些,但现在却别无选择,“唉,没办法,只能委屈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