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属意安城远嫁青海,表面上还是极给青海面子,办了这一场宴会遍邀京都淑媛,以供季舒玠相看,也不知害得多少闺阁千金信以为真,心如鹿撞窃喜不已,这会酒过三巡,便纷纷莲步姗姗娇滴滴地向季舒玠敬酒。
大雍民风淳朴开明,规矩礼教并不如邻邦的大齐般严苛,像这样大庭广众向男子敬酒的事也不稀奇。
季舒玠心中苦涩,偏偏性格温和绵密,不忍拒绝人,不得不将一杯杯醇厚的酒水倒入喉中。
还是璃篁看得不对,笑言道:“这竹叶青后劲颇大,各家妹妹手下留情,可别让舒玠醉倒了,那就大煞风景了。”这才给季舒玠解了围。
他已有三分酒意,更觉心中苦涩难言,一双星眸便时不时落在人群中的乐妤身上,带着三分的爱慕,三分的失落。
程凌烨的目光却时而在乐妤身上巡梭,时而落在季舒玠面上,见他这般神色,心中更是不虞,狠狠灌了两口酒。他性子嚣张霸道惯了,如今又视乐妤为心中挚爱,哪里能容得其他男人的爱慕目光落在心上人身上?
大皇子作为皇家的代表,当先起身端了酒杯笑道:“青海王和王妃远道而来,大雍喜不自胜,我先敬二位一杯,祝愿王上王妃白首同心。”
他说完,当先仰脖一饮而尽,翻出杯底。这个面子无论如何要给,璃篁和季舒玄齐齐举杯一饮而尽。季舒玄身体不好,不能饮酒,摆在他面前的只是****而已。
他开了头,接下来便是一轮番的敬酒仪式。先是几个皇子,接着各家王府世子公子,眼花缭乱不胜其烦。
乐妤对这样无趣的宴会根本没兴趣,只是含着得体的笑意端坐,不时与身旁的乐婉耳语几句。
渑国公老夫人也端坐在自己的坐席上,目光时不时扫过远处的乐妤,露出一缕寒光。
她脑中念头闪过。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拉了拉蒋梦窈,凑到她耳边一阵耳语。蒋梦窈先是诧异,渐渐脸上神色变得兴奋得意起来。美丽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不着痕迹地看了乐妤一眼。然后便起身端着酒杯往一众围在一起的贵女里去了。
她自以为乐妤没有察觉是以有恃无恐,却不知宴席开始前乐妤便吩咐青玫注意这祖孙俩的动静,这一切便毫无遮挡地落在了她眼底。
等到乐妤从忆贞坐席处回来。青玫便凑到她耳际悄声细细说了,连蒋梦窈眼中细微的表情也没有遗漏。
乐妤听完沉思了片刻。目光投向那处,好几个贵女挤在一起欢快地说笑,看起来并没有异常,可当乐妤目光巡梭到一道光彩亮丽的身影时顿了顿。悚然一惊,暗道遭了。
那是怀敏,这会她正和淮安郡王府的郡主说着什么。蒋梦窈就站在旁边,目光时不时掠过淮安郡主。显是心不在焉。
乐妤垂下眸,眼底闪过怒意。怀敏对程凌烨痴恋谁人不知?若是蒋梦窈将刚才的一幕添油加醋告知怀敏,以怀敏的蛮横残忍,可想而知怀敏会对乐妤如何。
乐妤突地冷笑一声,喃喃自语:“该死!”
她将身子半靠在青玫身上,恍若不胜酒力,实则声如蚊吟地道:“去告诉程凌烨,配合我……”
青玫眼也不眨地听着,良久才点点头,趁着殿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悄无声息地凑到程凌烨身后,她只是个丫头,也没人在意她。青玫将乐妤的话一一转述后,就见程凌烨浓眉一轩,黑眸煞气大炽,却又强自忍下,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那边蒋梦窈已找到机会,趁淮安郡主被秦沐双拉走,已凑到怀敏身边悄声细语,不时看向乐妤。怀敏先是漫不经心,待听到一半秀眉已越皱越紧,明亮的眼中渐渐露出杀气,冷冷地看向乐妤。
她的目光恍若实质,盯得乐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乐妤眼中沉沉只做未觉,待等到青玫回来才笑了笑。
殿中这一点小小的暗涌没有人注意到,就如大海中激起一点浪花,转瞬便平静无踪。
等到宴席结束,也不过是寻常消遣,夫人们皆去听戏抹牌,小姐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说笑。
也有那对季舒玠起了心思的,都不肯散去,而是无比乖巧地陪在各自母亲身边,争先恐后地讨好璃篁,想要讨得璃篁的喜欢。
更有大胆的,径直跑到季舒玠面前,或失手掉了东西,或要探讨诗词,种种花样,不一而足。
乐妤陪着顾氏听了会戏,便被顾氏支了出来。还是君晨拍着手笑道:“我记得栖凤殿后头也有个琉璃水晶亭子,咱们不如去那里坐,还可带上吃食联诗玩酒令,岂不是好?刚好我刚才也没吃饱。”
众人大笑,声如银铃悦耳,引来一干打算投壶的公子侧目。忆贞笑得打跌,“你就记得吃吧。”
君晨不服地嘟起嘴,“你们都笑我。难道你们不是吗?”
这些要保持风度优雅的小姐们哪一个会在这样的宴席上大嚼特嚼?自然全都没有吃饱,便纷纷都道她这主意好,派了宫女准备,簇拥着宝庆和安城齐往栖凤殿而去。
一行人挺多,萧家几姐妹一个不少,还加上了秦沐双安素素,浩浩荡荡,香风裙带翩翩,如鲜花娇艳,美不胜收。
行宫的宫女全都训练有素,等到众人边走边玩到君晨所说的琉璃亭子时,竟已一切准备妥当了。
六角的浅绿琉璃凉亭飞檐斗拱,布置温馨,透过淡淡浅绿琉璃观看这冰天雪地,分外风雅别致。
因为人多,便在凉亭里铺了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