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意大利人的表现还要有趣得多。当阿杜瓦惨败的消息传到罗马时,只用了几个小时,原本还在大肆叫嚣“复仇”、“活捉孟尼利克”、“占领阿比西尼亚”的意大利人立即换上了一副新面孔,开始悲天悯人的呼吁“和平”、“血已经流得太多了”、“救救意大利的孩子”……
非常有趣的变化。而这种转变是如此自然与迅速,以至于竟然给人一种错觉:意大利民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而那些主张战争的,他们要么不是意大利人,要么就是神经错乱了。
于是,发动战争的首相垮台了,和平的新政府迅速建立起来,接着谈判代表团便踏上旅途。只有赎金稍微麻烦一点——毕竟,三千万里拉是一笔很庞大的资金,筹措起来不太容易……
当然,为了拯救意大利的孩子,意大利人民应该很乐意贡献出自己的钱包。
“可怜的意大利人……不过,这纯粹是他们自作自受。”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今年的总统选举,你认为结果是什么?”
秦朗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到美国总统选举:首先,话题的转变实在太突然了,以至于他根本无法跟上这样的节奏;其次,像她这样一个全部精力都在科学研究方面的女性,又怎么会关心政治活动呢?甚至绝大多数女性都不会关心它,只有政客的夫人和瑞切尔之类的事业女性才会关心选举。
最后,尽管他仍然坚定不移的支持共和党,但秦朗根本就不关心今年的总统选举——威廉.麦金利注定成为第二十五任美国总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威廉.詹宁斯.布莱恩[注]甚至连块绊脚石都算不上。
这是历史,同时也是现实。因为固执的反对扩张,孤立主义者格罗弗.克利夫兰在他的第二个总统任期内已彻底耗尽了众多财团对民主党的信心,他们不会容忍下一届美国总统依旧来自这个代表南方农场主的保守政党,只有主张对外扩张、在对外政策方面一贯表现得咄咄逼人的共和党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然,这同时也代表了整个国家的利益。既然美国的工业已变得非常发达,经济实力也超过几乎所有国家,现在它必须向外扩张,获取一个更加广阔的市场,并在国际社会中谋求一个更符合自身力量的位置。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在财团的默许和支持下,志在必得的共和党在竞选活动中采取的行动远远超过可怜的民主党,不但有合法的,还有非法的强硬手段,比如强迫工人投票给麦金利。
事实上,美国国内少得可怜的劳工领袖中的大部分都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共和党,只是共和党人并不相信这些人在美国工人中的影响力。因此,为了防止工人们将票投给民主党的布莱恩,有人主张模仿法国的梯也尔政府,逮捕一些劳工领袖并将他们枪毙[注2],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不过,共和党的领袖们还没有这样疯狂,而是制定了一系列的、被认为更有效的策略——使用经济压力、恐吓与恐怖手段——而这些手段也的确是有效的,在工厂老板的强迫下,许多支持布莱恩的工人被迫成为麦金利的追随者,并且被吸收成为“麦金利据俱乐部”的成员,然后受到侦探监视[注3]。
这绝不是什么秘密,秦朗也不需要从他的共和党社交小圈子里得到消息,因为大毒蛇武器公司和霍梅尔食品公司的工厂里都是这样。不但如此,还有一些亲共和党的工厂老板甚至准备雇佣u公司的雇佣兵恐吓工人——只是秦朗已经没有多少雇佣兵可以提供给他们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财团支持,那些在财团控制下的工厂里工作的工人就不得不投票给麦金利,至于最后他究竟能得到多少张选票,可以肯定,没有人会在乎这个问题。
毕竟,共和党领袖们从来没有打算让麦金利全票当选。
但不管怎样说,就好像美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一样,麦金利成为总统是这个时代的必然结果。
但既然是一个必然结果,也就意味着每一个有眼光的人都能准确预料到这一点,当然也就意味着秦朗不可能在这次选举中为自己获取什么好处。既然是这样,他也就没有多少兴趣关心它。
“我想,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那就是威廉.麦金利将在明年宣誓就任美国第二十五任总统。”他慢慢的叹了一口气。“即使上帝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结果。”
“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张。”伊丽莎白眨了一下眼睛。不过实际上,她似乎并不关心总统选举,不管过程还是结果,因为仅仅停顿了片刻,她就又开始提问了——而且问题与选举毫无关系。“嗯,广州湾的局势怎么样了?”
“伊丽莎白,你今天是怎么了?”秦朗没有回答,而是奇怪的看着她,担心她是否还保持正常,“为什么你今天总在问一些你并不关心的问题?”
似乎早已预料他会如此询问,伊丽莎白耸了耸肩,说:“因为我母亲对我说,我和你的共同语言太少了,当然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既然你一向不喜欢过多谈论化学,我只好挑选一些新话题。”
这还真是……秦朗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论这件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好说:“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