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医此时表面安静,内心却是忐忑不宁,身上冒冷汗。虽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但是平常人却生怕和官差打照面,与其提心吊胆害怕官差查屋,不如隐居在山林之中,不见人,就免得被仇家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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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嬷嬷年纪大了,这次没有跟来,郑晴川让她和何嬷嬷一起照看京城外的田庄,池月和绣巧因为有孩子要照顾,郑晴川也让她们留下了,这次只有奶娘和俏儿跟在郑晴川身边。阿清和阿韵也只带了小青瓜和小香瓜,大家算是一切从简。
奶娘得了郑晴川的吩咐,正给大家分配屋子。
阿清忽然问:“七七,我们这次赶路怎么像躲藏似的?”尽管苏牧没跟她明说,但是她已经猜到了。
郑晴川赞赏道:“阿清真聪明!不过,顺便能游山玩水,也很不错呢!”
阿韵插话道:“为什么要躲?二外公、姨姨、大姐姐他们是和我们分开躲起来吗?”
郑晴川眼里的神色黯然,过了片刻,才答道:“我也知道得不多。但是我想二外公很聪明,他会思虑周到的!”
阿韵点头。阿清却还是嘀咕:“什么人这么厉害?让二外公也怕他?除了皇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么?”
阿清以前听过不少闲话,别人说洪老太爷的官儿大,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一人就是指皇上。其实,这种闲话参杂了恭维的成分在,夸张了一点,但是阿清觉得这是夸洪家的好话,喜欢听,因此就信了。
郑晴川拍拍阿清的肩膀,轻声道:“森林之王本来是老虎,但是如果老虎老了,不厉害了,狮子、豹子、巨蟒等厉害的动物势必要来抢这森林之王的帽子戴,他们打起架来十分凶恶,误伤无辜,什么兔子、蚂蚁、小猴儿说不定就要遭殃。所以,要躲。”
阿清和郑晴川对视,已经明白了。阿韵却不明白,以为郑晴川真的是在讲故事,就说:“可是,二哥哥说,就算老虎和狮子一样大,也不一定打得过狮子!狮子也是森林之王。老虎就算额头上有王字,也不一定占得了便宜。”
郑晴川心想:洪峥长的闲话真多啊!
每次听阿清和阿韵说“二哥哥说”,复述洪峥长的话,郑晴川就要忍俊不禁。
她岔开话题,笑道:“咱们来写清单吧,准备买东西,如果真住山上去了,总不能过原始人的生活。”
……
在他们到达泰山脚下的第四天,大家忽然听到了洪峥长的大笑声。
众人顿时纳罕起来,洪峥长这几天愁眉苦脸,现在终于笑了!
甚至有人心想:可别是急疯了吧?
众人连忙跑出屋子,来外面看。
苏牧、洪峥长、杜师父、郑晴川几人正站在一起说话。
杜师父道:“某一处支脉上有个道观,道观里的道士用朱砂炼丹,哪晓得他们就全部暴毙死了。那里香火本来就不旺,等到别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尸首早已经成了虫鼠的饭菜,只剩下了骨架子。山下人都说那里闹鬼,都怕去那里了!少爷,你说咱们住得不?”
洪峥长为人大大咧咧,因此一点也不害怕,抚掌笑道:“我已经去瞧过了!屋子坚固,省去了我们盖屋子的麻烦,我看住得!我不怕鬼!倒可以做捉鬼的大侠!”
杜师父并不附和,只是看着苏牧,等着苏牧的答案。
片刻间,洪家三少爷和四少爷也站在了旁边听,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那些人都死光光了吗?莫不是遇上成精的妖怪了吧?”
郑晴川见他们那胡思乱想的自己吓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解释道:“那些道士烧丹药吃,可能是丹药中含了汞,吃多了汞,中毒就死了。这种事并不稀奇。”
洪家三少爷还是害怕:“可是,那么多死人的鬼魂在那里游荡……”
郑晴川开玩笑道:“二表哥不是会捉鬼么?”
洪家三少爷和四少爷同时神色不善地朝郑晴川瞪一眼,心想:一个女流之辈故意显得胆子大,是讥讽我们么?不懂装懂!
话不投机半句多,郑晴川不再搭理他们。
苏牧道:“三表弟,四表弟,如果你们不想住道观,那就在道观的旁边给你们盖屋子,可以吗?”
洪峥长顿时大大咧咧地插话道:“哪里需要这样麻烦?我们又不是来享福的,又不是打算老死在这山林中,暂住而已,一切从简!男子汉怎么比小姑娘还娇气?”
洪家三少爷和四少爷想起祖父叮嘱他们要听兄长的话,因此不敢多嘴,心里却是憋屈。
接下来几天,一部分人上山去打扫道观,撒硫磺、生石灰,姚太医把能想到的驱赶毒虫的药都想到了,并且亲自去山上指挥大家做大扫除。郑晴川、阿清、阿韵和姚夫人忙着买粮食和御寒的棉被。苏牧和洪峥长每天去熟悉泰山这地方的风俗,顺便和几个当地人交了朋友,但并不说自己真实的姓氏。洪家三少爷和四少爷却忙着买辟邪的东西,甚至用金元宝换了一个画了符的木牌,被洪峥长责备了几句,说他们胡乱挥霍。
五天之后,大家一起拎着包袱、挑着担子上山。
郑晴川是爬山习惯了,但是洪家的三个少奶奶却吃不了这个苦,一个个都喊脚痛,说脚上长大水泡了,痛得哭出来。原本郑晴川在心里添了些自信,因为她可以坚持下去,可是,片刻后,看见表嫂和表弟媳被他们的丈夫们背在背上往山上去,顿时心里大为羡慕!她心想: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