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不是,对不对?”皇帝双眸发亮。
“臣有罪,这事儿臣真不知道。”皇上这种带着圈套的问题难不倒他,贾琏怎么说以前也是应对过记者采访的人,谨慎措辞那是他固有的习惯。
皇帝眼中的亮光瞬间消失不见了,略有点失望,“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贾琏:“皇上如果问臣嫁接有几种方法,切口分哪些类型,又或者怎么耕田,如何种地,养猪注意什么,等等之类,臣定知无不言,一一详细作答。”
“罢了罢了,朕不难为你。那你总能说说,你对周庆元这个人印象如何?”
贾琏算是明白了,他要是不说点什么有关朝堂政治的事儿,皇上定然不会放他走。
“他这个人为官数年,阅历丰富,在户部有些威信。”贾琏挑尽了周庆元的优点。
“这就没了?”皇帝追问。
贾琏摇头,表示就这些。
皇帝暗中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这才摆摆手,把贾琏放出去。贾琏如果是大肆措辞褒奖周庆元,他或许会起疑,认为贾琏是有意帮助四皇子包庇周庆元。但他如果直白的贬低周庆元,他同样也会怀疑,贾琏是用反讽的方法来保全周庆元。总之这两种回答,都有刻意为之的嫌疑。唯独贾琏刚刚那种用尽全力的夸奖,实则是在敷衍的表现,倒让他觉得周庆元跟贾琏的确是面和心不和。
这个周庆元,刚刚被贬黜,便坐不住了,急于告状立功,的确实不像是老四会结交的人。
难不成这厮真的是单方面想巴结老四,才上得勾?如果他是这样的,那另外两位,是不是也是这样……
皇帝对自己当初设下的局感到了怀疑,这一但怀疑起来,再往前延伸,就容易直接怀疑到事情的源头上去。尽管这个源头有点深,但绝对不耽误这位城府帝王挖掘到真相。
贾琏见事情发展的差不多了,便从宫中告退。
出了宫门,驶出几十丈远的地方,拐了弯,就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拦截了前路。车停顿了下,似有一身影略跳下。接着,马车载着贾琏继续行驶。
果然,那马车不肯移走,就这样拦截了贾琏的车。
“贾大人,下官有事要和您说。”周庆元下了马车,行礼道。
贾琏没下车,也没动静,车就尴尬地停在那儿一动不动。
周庆元打眼色给小厮,小厮便来跟兴儿说明情况,请他再通报一声。兴儿便隔着帘子跟贾琏说了,仍旧没有得到半点回音。兴儿素知自家爷的脾性,不敢乱打扰,而且对方来者不善,爷以沉默无视他们也在情理之中。故兴儿只对那人摇了摇头。
周庆元一赌气,就命车夫这样停着,他有的是耐心等贾琏回应。
一柱香之后,两辆车还是这样停着。所幸的是今天进宫的人不多,俩辆车就这么堵着路进宫的毕竟街道,也没碍着谁。
周庆元为了赌一口气,就是不动。贾琏那边更是安静。
周庆元等着等着,昏昏欲睡,频繁的点头。
忽然,他隐约听见一声哈欠,接着就小厮问“二爷睡得可好”的话。周庆元顿时怒火中烧,原来贾琏是睡着了!
正气着,那边忽然传话来说,“我家爷请周大人去会宾楼一聚,周大人有什么话到那里说就可。”
周庆元一听这话,就想起前两天自己去会宾楼突然撞见圣上的噩梦,整个身体恶寒,本能惊恐地竖起汗毛。坚决拒绝!
“和你家大人说去状元楼,我请客。”周庆元道。
兴儿没走,还站在周庆元的马车前,“我家大人说了,别的地方不去,他没兴趣。”
“你——”周庆元顿时噎在那里,脸色气青了,不知该应还是不应。
兴儿等了会儿,便回道:“周大人不愿意那就算了。”
周庆元忙探头出来道,“行行,我愿意。”
他开口应承的时候,却也晚了,就见街头拐角处跑来一队士兵,突然将他的马车团团围住。
领头的侍卫正式禁军统领,躬身冲向贾琏的马车:“大人,属下听闻有人胆敢拦截大人的去路,特来捉拿。”
“喏,那边那个。”贾琏这才从车内冒头,姿势优雅地从车上下来。官服的剪裁尤其衬托他颀长的身子,负着手,微微扬起的下颚,半睁开的凤目,皆散发着一种带着孤高的端方正派。
周庆元被禁军清下马车。统领看清人后,略有尴尬,转而调解一二,让俩位大人都畅通无阻地通行。事后,这件事却是据实陈表到皇帝那里。
一个小小户部主事胆敢挡了礼尚书的行车之路,再加上他之前告恶状的小人之举,皇帝已经认定周庆元就是个蝇营狗苟、无事生非的小人。
他身上的官爵自然要一撸到底。
什么二十几年在户部当值,有功劳有苦劳的,都没用!皇上就要周庆元彻底从朝堂上消失。
周庆元认定贾琏失宠了,他觉得自己告状是戴罪立功了。他不觉得自己半路拦贾琏的车,想笑话失势的贾琏犯了什么错。所以到圣旨下达的最后一刻,周庆元还以为自己重新得到赏识,是皇上下旨封官了。
直至太监读完最后一个字,他都不敢相信,他被废黜了,不是升级,也不是降级,而是撤职。
他不信!!!这不可能!!!
周庆元抖着手接完升值之后,整个人的都傻掉了,呆呆痴痴小半天,俩腿一着地就发软,容易跌倒。家里人都因为他突然被废黜而伤心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