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当楚倾颜收到大冰块回来的消息时,已经是入夜了。
她急急忙忙跑去他院子里,一入门,便闻到了酒香,转头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酒壶和杯子。
萧绪倒酒的时候,余光看到了她的影子,抬眉问道,“怎么来了?”
她故作轻松地走了进来,语气埋怨道,“你今日出门都没说一声,吃晚饭也没见你回来,不知道你是个有家的人吗?怎么可以这样?”
萧绪微愣,今日出门确实着急了,他歉意道,“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谁要听他的保证!
她旋身在他面坐下,“你吃过饭了吗?”
“你呢?”他反问。
“看你这样就是还没吃,我刚已经让厨房准备了饭菜了,待会就会送过来。”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阿颜真能干!”萧绪微弯唇夸赞道。
“别给我戴高帽!本姑娘不稀罕!”她不高兴他有事憋在心里。宁愿自己排遣不愿意告诉她,宁愿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溜达,也不愿回来,宁愿在这里借酒浇愁,也不愿让她陪着。
小家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让他有些困惑,“谁招惹你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哼声道。
萧绪微微一愣,随后无奈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是吗?那是谁出了宫后,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在街上闲逛,还买了酒回来?饭都不吃就喝酒你不知道这样很伤胃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两个人一起讨论,两个人同甘,甘上才会加甘,两个人共苦,苦才会不那么苦,大冰块,你是不是心里没有我了?所以我已经不重要了?”
刚开始,萧绪听着她的数落,还有些愧疚,但是到了最后却上升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他有些哭笑不得,手掌落在她的头顶,用力揉了揉,笑道,“乱说什么!”
楚倾颜瘪了瘪嘴,突然站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萧绪下意识张开手将她接了个满怀。
她用力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大冰块,没事的,你不要难过,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就有千千万万种性格和活法,不是每个母亲都疼爱自己孩子,也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再也得不到亲人的疼爱,你还有我,不要对亲情失望,你是我的大冰块,也是我的亲人。”
感觉到胸口一片湿润,萧绪的心仿佛被那湿意给烫到了,火辣辣的。
原来小家伙都知道。
他在外面走了半天,就是不想被她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只是没想到小家伙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再怎么也瞒不过她的眼。
“你都知道了?”他将她侧抱在腿上,伸出手帮她轻拭着眼角的泪水,犹豫间还是问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红依是你母后的人,也知道她一直看我不顺眼想要除掉我,所以你今天审问完人后就进了恭,我便猜出你是要去找你母后理论,我和你母后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而且你又是那么孝顺的人,根本就无法对她做什么。但是你心中又对我存有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我陷入了危险境地。”
说到这里,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五指顺着他的指缝滑入,紧紧相扣着,然后继续说下去,“所以最后难受的指只会是你自己。”
“阿颜”
他刚开口,却被她制止住。
她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大冰块,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是你,你的母后是你的母后,她对我做的任何事情,你都不用替她背锅,没有人可以为任何人负责,所以你不要有负担。”
萧绪握紧了她的手,眸子里盛满了怜惜。
她朝他笑了笑,然后语气严肃道,“我知道作为晚辈,不该指责长辈的不是,但是在这里我还是想说,在梁皇后眼里,只有权势和地位,亲情可能排在末位,所以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不要再奢求从她那里得到关爱。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大冰块,我希望你过得轻松开心一点,那些责任,那些家国天下,咱们力所能及就好,其他的都不要再往自己肩上扛了。因为那样,我会心疼。”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她停下来喘顺气,突然感觉到所靠的地方正在微微颤抖着,她不由仰头,却看到大冰块正在低笑着。
“喂,不带这样的,我正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居然笑场!”
她难得这么认真一次,大冰块也太不给面子了,太伤心了!
不过能再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她觉得自己说了那么多也没有白费,而且这些话,藏在她心里多年了,终于一吐为快了,不由也傻笑起来。
“阿颜,没想到你也有教习先生一面。”他摇头失笑,“也没想到,我堂堂一个将军,也有被人说教的一天。”而且心里还十分认同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都怪平时太低调了。”她心情高兴,脸皮就厚起来了。
萧绪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打从心里觉得她就像是他人生中的那一把伞,每当狂风暴雨来临时,陪伴着自己的,就只有她而已。
她说得对,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父母,万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才能够解放自己的心,不再过得那么艰难。
他太贪心了,过分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他这一辈子,能够遇上小家伙,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