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气得要死,用尽全力,居然在炕上动了起来,蹭向小媳妇。他的手动不了,脚动不了,可还有嘴。他张着大嘴,五官扭曲,他竟然想用牙去咬小媳妇,狠狠撕咬。
小媳妇从炕上跳下来,走向墙角的黑坛子,把坛子盖打开,然后把手指上癞子的血留了进去。
稍等片刻,她又一次伸手进黑坛子,轻轻一带指尖多了一滴血,她把那滴血抹在酷似老头的纸人头上。
血洇进纸人的额头。我明白了,现在抹的这滴血是从老头身上取来的。
就在洇血的同时,明显能感觉到老头急促呼吸了几下,喉头黏浊,不知是痛苦的呻吟还是说着什么话,气息渐渐消失,他死了。
小媳妇把纸人和黑坛子藏好,走到炕边看尸体,她的眼神阴冷吓人。下一秒钟,她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嚎啕大哭悲伤欲绝,冲出大门,在村路上大喊大叫,痛哭流涕。
很多村民来了,看到老头的尸体,都在帮着料理后事,买棺出殡入土为安。
空荡荡的院子里挂着招魂幡,地上铺满纸钱,女人一身素白坐在台阶上,此时日暮苍山远,夕阳血红,寒风凛冽。
老头入土的当天晚上,癞子又来了。他从院墙翻进去,偷偷敲敲屋门,想让女人开门。屋里亮着油灯,他隐约看到了有两个人影。
癞子心中狐疑,脸色很难看,他一定是以为里面的小娘们又找到了新的姘头。
他恶向胆边生,看到墙角靠着一把生锈的柴刀,抄了起来,然后敲敲门。里面没有声音,那两个人影也没有动,他照着大门就是一脚,猛地把门踹开。
里面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小媳妇坐在床边,耷拉着两只脚在热水盆里,旁边蹲着一个人正在给她洗脚。
癞子怒了,这是谁这么不开眼,不知道这女人是我的姘头吗,他刚想过去犯癞,忽然站住,因为蹲在地上洗脚的人,慢慢转过头来。
癞子看到这人吓得手脚冰凉,手里的柴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这个洗脚的人正是已经死去的老头。
癞子几乎要崩溃了,他亲眼看到老头的尸体被装入棺材,然后关上棺材盖,盖子上那些棺材钉还是他亲手打上去的。
老头已经下葬,埋到坟圈子里,封土都高高的一堆,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鬼?
最恐怖的是此刻老头的脑袋在动,如玩偶一般转过来,他在身体完全没有动的前提下把脑袋结结实实转了180度,换言之,他把脑袋前后转了个向。
老头脸色是深深的青色,就是个死人,他瞅着癞子笑。
癞子大喊一声转身就跑,一口气出了院子跑回自己家,鞋都跑掉了。
在他跑远之后,小媳妇从炕上的角落里拿出一个新的纸人,上面的眉眼赫然就是这个癞子。
小媳妇把手伸进黑坛子里,再出来时指尖是血,她把血抹在纸人的额头,血渐渐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