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说自己是盗紫河车的,我听的皱眉,没想到这个女人生前是做这个,真是丧尽天良。
“还有呢?就这些?”我一边帮李若割着脖子上的锁链,一边说。
“后来我洗手不做,解甲归田,开了一家客栈。”十三娘呵呵笑:“住在这里的行脚客人,凡是有钱的我都会一一劫杀,钱财留下,尸体做成了肉包子。”说到这,她咯咯又笑起来。
李若脖子上的锁链缝隙越来越大,我把刀收起,双手把住锁链两边,用尽全力向着两个方向去挣,缝隙渐渐扩大,李若呼吸急促,眼看着她就要逃出虎口。
用了一把子力气,我累得呼呼的喘,对十三娘说:“你进了无间地狱还真是一点都不冤屈。”
“有时候我在想一件事。”十三娘说。
“什么事?”我问。
“地狱对ròu_tǐ的折磨,到底能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内心。”十三娘说。
“你在这里呆了千年,自然有发言权,你肯定饱受折磨,怎么样,改了吗?”我问她。
十三娘眼神很奇怪:“分人吧。有的人改了,可有的人再关押千年,也是充满戾气。”
“那你呢?”我缓了缓气力,重新帮李若拽脖子上的锁链。
“我还是我啊,根本没变。”十三娘说:“我仔细想过了,我的目的是不入无间地狱,离开阴曹地府。只要达到这个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与其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个陌生人身上,莫不如靠自己呢。”
我停下来,转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十三娘笑眯眯看着我:“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我扇子下面脸是什么样吗,满足你这个心愿。”
她说着,缓缓把黑色团扇挪开,露出了她的脸。
我和李若一起看过去,等看清她的脸,我遍体生寒,头皮一下就炸了。
十三娘脸的上半部还算正常,自鼻子以下一直到脖子咽喉处,却面目全非,并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她没有嘴这个器官,这么一片区域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瘤子,每个瘤子可能也就拇指盖大小,通红通红的,像是得了梅毒一样。
我仔细去看,每个瘤子竟然是“活”的,还在动,一开一合。我咽着口水稍稍凑近,这一看惊得差点没坐地上。这些瘤子居然是一张张微缩的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是婴儿,闭着眼耸着小鼻子,嘴一张一张,好像是在哭泣。
十三娘说过,生前所有的业力都生在她的脸上,难道这些瘤子人脸,都是她杀过的人?
我颤抖着说:“这些人脸……”
“都是我杀的。”十三娘呵呵笑。她没有嘴,说笑的时候,所有的瘤子竟然是同一个表情,都在开嘴笑,像是大合唱。这些声音聚合在一起,形成了十三娘的声音。
“知道我的业力有多大了吧,地府千年不过弹指挥间,想改变我还差点意思。”十三娘说:“我要离开这里了,谢谢你帮我。”
没等我说什么,十三娘忽然站起来,用团扇重新挡住脸的下半部,对着远处的马面喊:“马面爷爷,你要找到的人在这里!”
马面正大脚踩着一个罪魂,来回踏着折磨,猛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去看,正看到我们。
十三娘指着我,声音颤抖,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娘子:“马面爷爷,我发现这个人和其他罪魂不一样,他手上有温度,是个活人,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马面人高马大,两只大眼珠子紧紧盯着我,大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一脚把脚下踩着的鬼踹飞,大步流星走过来。
他每走一步,甲板都会颤抖一下。
这时一直在沉睡的纸人“我”猛然醒了,看到我正在给李若解锁链,他勃然大怒翻身坐起,突然出手朝我打来。
这个时候我实在无法继续帮助李若,只能先躲开,往旁边一闪,纸人“我”一拳走空。这时,我才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诡的刀,刀刃锋芒毕露。我呼吸急促,这把刀看造型竟然就是切魂刀。
这怎么可能?就算陈老太太能用精血重新造了阴间的我,但怎么可能连天下无双的切魂刀都一起复制出来了?
纸人“我”一翻切魂刀,对我正欲再出手,这时马面已经走到近前,他横起三叉戟,大吼一声:“两个小贼,怎么一模一样,把你们两个都弄死算了。”
纸人“我”见势不妙马上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木牌:“马面爷爷在上,我乃幽冥教主特别差遣的阴差,押送罪魂奔赴无间地狱。”他指着李若说。
马面两个大鼻孔喷着白气:“你们两个怎么一模一样?”
纸人“我”指着我说:“这个人是另一个黑暗的我,一直觊觎我所押解的罪女,想带她私奔,两人勾搭成奸沆瀣不堪。”
马面把三叉戟重重顿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甲板都颤了三颤,他声音很大:“带着你押解的罪人上别处去。”
纸人“我”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看了我一眼,他用手握住李若脖子上的锁链,那缝隙竟然渐渐变小,重新融合在一起。
他猛地一拽链子,李若上不来气,只能跟着他动。纸人“我”骂道:“贱妇,遇到姘头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事。走!”
他一边走一边拖着锁链,李若摔在地上,用手紧紧把住链条,身体在地上拖动。
李若脸色惨白,看着我,眼睛里是豆大的泪珠,滚滚下落。
我头皮都炸了,正要冲过去,忽然一道黑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