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要拜的,入土前要拜,入土后还要拜。
入土前双手捧盒行叩礼,入土后双手撑地三叩。
叩拜后让开地方,三叔往里放遗像,乔光辉那张笑着的黑白像靠在自己的骨灰上……
最后检查一番,让张怕抓一把黄土轻轻撒进去,这是故乡土。
封墓。
封墓是墓园工人做的事情,合上墓板,用水泥抹缝,立上墓碑。
整个过程,麻布一直挡在上面,直到合上墓板才收起来。骨灰盒必须不能见光。
社会发展,封墓也用起了玻璃胶,沿着所有缝隙封一遍,才算完结。
这是要给钱的,等工人离开,葬礼继续。
越是这时候越能看出乔光辉家的人丁寥落,没有人啊!这么重要的仪式,行礼的人倒是不少,可真正下跪的只有张怕,连乔大嫂也不用跪拜。
点香炉,摆供品,放花篮。
张怕长跪在这里,三叔开始念祭文,好长好长的一篇文章。
后面的事情简单一些,磕头、烧纸、烧掉供品,其中过程略有繁琐,比如要几拜几叩,要绕着墓碑转圈撒土……
等一套程序做下来,一个半小时没了。
下葬,墓园会有收拾卫生的跟在这里,等家属离开,他来收拾。
三叔招呼大家下山,说谁也不许回头。
然后就走吧,张怕给了收拾卫生的大叔五十块钱,大叔说谢谢,张怕说是我谢你。
等回到车上,今天的事情还剩下吃饭这一件。
车队原路返回,送所有人去饭店。可到了地方,所有司机就没有一个下车的,都是跟张怕打声招呼,开车离开。
最后是中年人和陈震坤来跟张怕说话,大意是有事情,饭就不吃了,改天聚。
张怕认真说谢谢。
陈震坤笑了下:“你跟我谢谢有点远。”
中年人说:“白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是白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应该的。”
这话说的很好听,可直到他走了,张怕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刚见面那会儿倒是介绍过,可殡仪馆里乱哄哄的,根本没听清。
等进到饭店一看,主要战斗力还是昨天吃饭那些人,今天多了些老邻居,再有乔老爷子那几个人。
三叔坐主桌,想着跟张怕交代烧三七、五七的注意事项,乔大嫂说:“告诉我就行。”
老乔家情况特殊,家里只剩下这两名老人,所以连遗像都没带回家。
你没法带,乔老爷子还活着呢,把儿子的遗像挂哪?
听到乔大嫂这么说,三叔心下暗叹一声,把写好的纸交过去:“都写在上面,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给我打电话。”
乔大嫂说谢谢,想起钱还没给。赶忙拿钱。
三叔说:“你这个干儿子给了。”
“给了?”乔大嫂转头找张怕。
吃饭的地方是包房,一间又一间大包房,张怕在另一间屋陪着刘小美几个女的。
刘小美在劝艾严:“不要这么严肃,我都紧张了。”
艾严说:“我爸走的时候,我妈在里面,我在住院,是我家亲戚埋的。”
张怕想了想:“给你讲个笑话吧,我以前挺混蛋的,要不是打伤你,被迫在学校呆着,根本考不上大学。”
这是有点挑衅的言语,艾严却没生气,问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张怕说:“我是想感谢你。”
艾严说:“然后呢?”
张怕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是不想艾严憋着难受,不管找个什么由头,发泄发泄总是好的。想了想说:“你也可以变得更好。”
艾严说:“我现在很好。”
同桌有许多人,可这番话只有张怕、艾严、刘小美三个人明白。别人根本不知道艾严是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