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泽说得不错,无数个世界之间暗流汹涌,三个月之期对他来说亦是很紧。幸好当初服下道果之后获得的就是神游三千小世界的机会,所以论及对世界本源和位移的了解,很少人能及得上他。
开年之后形势不好,他不能放她一个人面对。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赶回来。
“阴九幽可在你边上,那大阴人……”
她话未说完,长天就直截了当道:“莫担心,他从我这里讨不了好去。相比之下,我更担心你。我被困之后偶遇心血来潮,恐怕有麻烦要应在你身上,你身体好转之后,立即赶回隐流吧。”
她应了一声,趁着自己是个大闲人的时候四处打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蛮族的建筑,惊奇道:“这里的房屋,比我想象的粗犷得多呢。”
虽然杂草丛生、野径无人,这里的建筑之泱泱气派,还能令她自动脑补王城昔日的风光。
两人以神念交流,因此无论怎样长篇大论,在脑海中也不过是转瞬之事。此刻长天又已到了核心区域,这里的建筑格局同血肉熔炉中多有不同,他辨识起来却不困难,因为目力所及范围内第二高大、第二豪华的一栋建筑,门口的沉积木立柱上,可是插着一整颗完整的黑龙头!
这颗龙头乃是以特殊手法祭炼过了,密布细鳞的皮肤都紧贴在骨骼上,已呈风干之势,更显眼窝深陷,但历经无数年月竟然还未化为白骨,可见生前是何等强横的存在。
不待她开口,长天掠过这根立柱的时候,已顺手将龙头收入了海纳袋中。
宁小闲:“……”她家长天越来越乖了,果然是深谙她贪财的本性啊。
接下去的事无庸多说。宁小闲之所以胆敢一人进入内宫,乃是因为螭吻告诉她,真正的内陵之中并没有设置禁制和陷阱,类似于九子鬼母那样的秽物,怎能安放在君王之侧?
长天进入的这一处内殿,殿堂作六角形,六面巨大的石壁上,分别用青铜板镌出了一幅画版,其上各式巨妖、神人厮杀搏斗,俱是栩栩如生,连面部表情都生动到位。她一抬头,就认出画中的妖怪,有一条正是长天的真身巴蛇,彼时却远没有今日体型庞大。
画面上刻绘的线条虽然粗犷,却是寥寥几笔就绘出了战天斗地的神韵来,正是蛮族经历的种种过往,若是有人沉下心凝视细看,这些画像都会连作一片,直接在脑海当中展开来,连喊杀声、哭泣声、哀求声都能听闻。
这正是手段极其高超的画者将笔意、杀意俱都融入了画中,才会产生的效果。
她欣赏画板的时候,长天都不曾稍作停留,直接掠到了大殿正中的高台之上。与假陵不同,这座高台铸成的形状,乃是被一只硕大的黑龙龙爪握在正中央,看起来充满了威严、暴虐之气。
这套棺椁与假陵中的果然不一样,乃是纯金制成,表面纹路细腻繁复,又以白金细丝掐底、宝石嵌制,隐透着豪华。在它上方,亦即是龙爪的五爪自然相合之处,嵌着一枚拳头大小、心脏形状的……钻石。
这颗钻石完全透明,即使处在这等微光环境中,都掩盖不了它的晶莹剔透。这一处宫殿也是全地宫当中煞气浓度最高之处,甚至凝出实质,至少都相当于螭吻湖中浓度的六十余倍,空气中翻腾着如墨汁般厚重的雾汽,连凡人肉眼都看得见,也几乎到了连鲛人油膏的光亮也快要照之不透的地步。
而在眼前,煞气凝成集束,缓缓流入透明的石心之中,如百川入海。可是黑雾一旦被石心吸收之后,即消失不见,石心依然清亮如洗。
这便是他们要寻的宝物?
果然长天控制着她的身体上前,没有亲手去取,而是取出獠牙,在龙爪上轻轻一拍,这颗宝石就被震下来包入绢帕里,随后被收入了海纳袋中,动作一气呵成。
这过程中,宁小闲似乎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不过声音转瞬即逝。
她好奇道:“那是什么声音?”
长天淡定道:“管它是什么,出去之后再仔细研究不迟!”手上不停,在金棺上用力一推,已将近千斤重的棺盖推在一边,露出里面的物事来。
棺材里会装什么东西?自然是死人了。棺中人身材乃是远胜常人的高大,身上的豪华战甲都掩不住虬结的肌肉,一张金色面具盖住了脸庞,但宁小闲却能看到他满头白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在浓厚煞气的滋养下,这位棺主的肉身依然保持完整,虽已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仍然有一股精壮、彪悍、暴戾之气扑面而来。
这便是阴九幽的生身之父?看起来这一对儿父子无论从外貌还是身材上,都没有一点点相似之处啊,她胡思乱想,阴九幽该不会是别人家的种吧?
对她的想法,长天不作理会,只伸手将死者身畔放着的一张黑沉沉的大弓拾了起来。弓臂共作六层,表面简单地饰以几处鼎器形纹路,只在中央有一处凹槽,在黯淡的灯光底下看来,都没甚特异之处。
不过阴无殇何许人也,到死时还要放在身侧的武器,又岂能是凡物?
长天依旧是看也不看,直接将这长弓扔进海纳袋,正要离开,目光扫过墓室墙边一处胡意堆放礼器的石台,突然轻咦了一声,大步走过去,手指在上头轻轻拂了两下,台子上就突然多出了一个青铜盒子。
这盒子看起来朴实无华,像是普通人家所用,居然一直以小型阵法掩盖着。若非他明察秋毫,恐怕这一趟就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