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上的人皮肤白皙似雪,正闭合着双眼安然睡着,大拇指在她脸上轻轻滑动,手下的触感嫩滑如同水豆腐,只轻轻一碰都能够留下痕迹。
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俯身靠近,却堪堪停在她面前。
他已经想起了一切,包括因为自己触犯天条而被迫打下凡尘历劫,这三世的事他都清楚的记着。
为了桑禾他夺取了女娲石,杀害了守护女娲石的仙人,而这前两生他都没有善终。
这最后一世,他看到了现在静静躺着的人,只此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一眼万年。
他知道这女人一直都守在自己身边,只是从来没有现过身,上了仙门开始重塑仙身。
自己已经能够分辨出来人和妖,也能够察觉到她身上浓浓的煞气,可是他没有伤害她,从来都没有过想杀她的念头。
经历了人世繁华和生离死别,他对感情已经渐渐冷却下来了,至于桑禾...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执念。
至于她...
分不清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他只不过是想要护她周全,更不想看着她为了不值得的人你迷失自己。
并不是出自真心利用她,只不过梼杌得除,而那凶兽显然是对她抱着不一样的情感,势必得从她身上下手,才有可能除掉梼杌。
“你为何将她关在这?何不杀了她一了百了,你明知她身上有...”
白染站直身,看着站在洞门口的人,眼眸一凝,开口道,“我不杀她,自然有我的用意,她还有利用价值,只有用她才能够制得住兀珝。”
“是为了制住兀珝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知肚明。”
桑禾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只捏的咯咯作响,美眸冰冷一片,眼前的人跟百年前的人渐渐重合。
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白染了,他的心里现在承载了太多的杂念,包括这一介鬼魂。
眸色渐渐冷下来,白染撇过了视线,“如果没有她,怎么引诱兀珝,就算是你我,也没有办法奈何得了他半分。”
“白染...我希望你记住你今日的话,不要到了最后,你还护着她。”
桑禾平静的看了一眼躺着的人,随即便离开了这里,而白染修身长立于玉石旁,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人的容颜。
最后,烦闷的大步离开,设下了结界,隐去了她的气息。
夜姬是陷入了幻境,她回到了过去,那个时候城墙未破,她每日最喜欢的便是朝着自己的皇兄,问他这宫墙之外的趣事奇闻。
她还没来得及见见这个世界,就自刎而亡,那一地的尸横遍野。
无意中,她看见了自己死时的惨状,那血红溅到了那副画上,墙壁上。
本是没有奇怪的地方,可忽然间她看见那副画发出了一阵光芒,等那刺眼的光芒过后,那副画便不见了,只有自己的尸首躺在冰冷的地上。
那副画...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画面一转就到了初见兀珝的那一夜,他含着笑意朝着自己走过来,为自己隐去身形和气味。
回到了当时他们躲在世外谷中的日子,每天就是晒晒太阳,在谷中四处乱跑,直到夜深,兀珝寻了自己回家。
每次入夜之后,她睡着了,而兀珝则是会穿门而入,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自己。
这还是她不曾发觉过的事情,还有自己不愿意喝药时,他无奈的神情,被迫跟女儿家家一样,带着糖块零嘴在身上。
见他离开,夜姬凝了一会神,也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只是接下来看到的事情,令她心惊。
她看到兀珝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甚至于还剜下了手上的肉,他在熬药...
兀珝竟然是在熬药?自己喝的药竟然是用他的血肉当作药引,究竟背着自己的兀珝都做了些什么...
画面在极速的跳转,她看到兀珝在自己睡着后,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具,可是她仍旧看不清兀珝的模样,只看到他原本漆黑如墨色的眼眸渐渐变得柔和。
她看到兀珝缓缓低下身,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站在一旁的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眼里是不敢置信也是欣慰,一时间情绪太过复杂,她竟然无从解答。
最后,她看到天色变暗了,夜色天幕中只有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月光尧尧,清冷如玉。
树下的人如同芝兰玉树,身姿挺拔修长,梨花也在月色中更显得冷清,白的透亮。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不断有梨花掉落下来,一片两片的掉落在他肩膀上。
平白为他原本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袍增添了一抹颜色,狰狞的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反着光,他白皙光洁的下巴也变得更加突兀。
原本紧抿着的唇瓣起合,她美眸一怔,许久,她垂下了眼睑,遮去了眸内复杂的神色,嘴角挂着轻笑,似是释然又像是自嘲。
眼角的泪珠滑落,没入发际中,因为她听见兀珝的话,他说,“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到山谷避居世外,可偏偏...偏偏你要为了他执迷不悟。”
她清晰的看到,兀珝伸出了手,那飘落的梨花,在空中打着旋儿的落下,最后落入他手心。
画面最终定格在他独自一人站在月色下,孤傲冷清的身影。
猛的惊醒,她坐起了身,视线模糊,抬手碰了碰脸颊,才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那些事情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给她的感觉太真实了。
如果是真正发生过的,那么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