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三个月后他回来时,病情已经全面恶化,恶化到他说话都气喘吁吁,总是喘着大气,腿更是不行了,动一动都艰难。(..)
我不想他再管理凡尘俗世了,只能带他远离王府,住到别院去,免得再想那些繁杂事物。
就连雍正也终于意识到他病情的严重性,再也不把政事交给他了,命他只管好好养病,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管,只要把身子骨养好就行。
奈何他却闲着没事做难受一般,闲了才没几天,就又问我,军需房的折子送来没有,什么什么折子送来没有。
他最关心的,就是北运河青龙湾修筑减水坝的情况,而且为此夙夜忧虑靡宁。
经常叫一同办理水利的下属来询问情况,还说,“本图遍治诸河,使盈缩操纵于吾掌之上,岂期一病沉废,已矣何言。”
他说即使躺着不能动,可至少还可以看折子的。
我看着难受,也不跟他较劲了,只能交代把折子拿给他。
我想不通,就算他执掌九职,权涉六部,甚至负责代拟上谕、转传谕旨、联络封疆,从经济、人事到军事,几乎涵盖了整个国家政治的方方面面。比如管财政,他不仅管户部,管内务府,甚至还管雍邸旧产,相当于从国库到皇家小金库再到皇帝个人的私房钱全管了,一点空隙不留。
即使这样,那又怎样,他的身体……
这天,雍正又亲自到来看他,他喘着粗气,咳嗦不止地看着雍正,“皇上,四哥,只怕臣弟时日……不多,命不久矣,再也无法……无法帮您了,您就再听臣弟一次……建言,宽恕老十四吧,让他出来,为您分劳忧,他确实是一个人才呀,若能出来……辅佐您,臣弟也可以安心不少。毕竟我们是骨肉亲兄弟呀。”
雍正虽有些不愿意,却还是不忍拒绝他,便道,“只怕他心里怄着气,不愿意呀。”
“四哥,不如就……就由臣弟亲自去劝劝他吧。”
雍正只能点点头。
再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我非要跟去,这次他倒是同意了。
他由人抬着,我跟着,终于到了那个庄严威仪,又肃穆气派的康熙皇陵了,进屋之后,看到十四阿哥在和一个宫女追逐打闹,压根就当做没看到我们一般。
或许这些被囚禁的阿哥,唯一的乐趣,就是逗女人了,以前胤祥这样,现在他也这样。
他虽然落魄了点,可戾气更胜当年。
直到我们走近,抬椅在他边上不远处放了下来,他这才停下打闹,看着我们,冷哼,“之前杀年羹尧的时候是派的李卫,现在承蒙他看得起,给我派来了一位铁帽子王亲王,还有一位亲王王妃,真是荣幸之至啊。说吧,这次方式又是什么?是一杯毒酒,还是一把,或是吃馊饭,或是进蒸笼?难道又是像九哥那样,把我折磨至死?可无论哪种死法,都千万别让我****,我是一个爱惜自己生命之人,可不想****。”
胤祥努力撑起精神,笑笑,“说完啦?说完了那让我说一句怎么样?”
十四冷哼一声。
胤祥笑笑,继续道,“十四弟,你看我身子骨已经这样了,还大老远巴巴的跑来看你,结果你还说一大堆气话,是真想气死我吗?”
“老十三,你可以不客套虚伪吗?八哥死了,九哥也死了,也该轮到我了。你就痛快一点儿,给一杯毒酒,或是让人一刀刺下去,别让我那么受罪就行,那兄弟我就跟你磕头谢恩,当众感激你了。”
胤祥气得咳嗦半山,才终于停下来,叹口气,直直看着他,“十四弟,你觉得我会来杀你吗?我和你是亲兄弟,在同一个师傅的指导上学业那么多年,您额娘也是我额娘,我怎么忍心杀你呢。你说是不是?”
十四冷哼,“好,就算你老十三不忍心杀我,可当今皇上会不忍心吗?你敢不听他的吗?”
“十四弟呀,当今皇帝和你是更的亲兄弟,就更加舍不得杀你了。”
“呵,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哎……”胤祥叹口气,看着周围侍候的太监奴才们,努力停止咳嗦,问,“你们谁是十四弟跟前主要侍奉的太监?”
一个奴才立马跑过了跪下,“回怡亲王,是奴才。”
“皇上圣懿,十四爷在这里还好吗?”
那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皇上话,十四爷在这里很好。”
“十四爷每天进食几次餐呀?”
“回皇上话,十四每天进餐三次!”
“每次多少个菜呀?”
“回皇上,每次八碟八碗,共十六个菜。”
“十四爷是奉朕旨意在这里守灵读书的,尔等要尽心侍候,倘有差池,严惩不贷!钦此!”
“喳……”
“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这台面上的戏做足了,那台下的呢?”
“十四弟,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你可要明白啊。”
“明白?明白什么?每天进食几餐,每餐几个饭,这就是天恩?我就要感激他?老十三,你可别忘了,我胤禵可是康熙爷钦点的抚远大将军,可不是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奴才,可不稀罕这些关心。”
胤祥有咳嗦了一阵子,“那你稀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