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买人?阿发以前想过,但事出紧急,而且他也懒得再费周折。身上的暴戾在重新翻腾,他需要渲泄而出。而这两个领班,就象小辣椒之流,死有余辜,他并不因此而感到不安和愧疚。
狠辣、暴戾,一直潜伏在阿发的身上,心里。当女领班的细脖子在脆响中被拧断,阿发感到了杀戮的快感。前面是没有觉察的、依旧蹒跚行走的珠娘,他拯救了她,不是吗,将她从万劫不复的火坑边缘拉了过来。
小巷子很长,珠娘只是向前茫然地走着,反正走错了有人喝斥。只是后面好半天没有了声音,可她不想回头。光线越来越暗,脚下打了绊,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有些拖拉的感觉。珠娘尽力跟着,右拐,右拐,前面有了光亮,很快出了巷子,已经是马路了。
“黄包车!”阿发伸手叫着。
珠娘这才转头去看,发现是阿发,不由得愕然,半张着嘴巴,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车。”阿发引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是老四姐和彩凤叫我来的,你现在不要多问,到了地方再说。”
……………
天花板上,煤气灯丝丝作响,一只小蜥蜴无声地贴在那里,突出的小眼睛和急速颤动的侧腹显示出它还活着。
一个病怏怏、躺在床上的珠娘,一个在桌前摆放吃食的阿发,这情景多少有些显得怪异。
阿发本想把珠娘送到耶路撒冷堂,女传教士珍妮特也想如约收留,但在随后的简单检查中,却出现了意外。珠娘得的是梅毒,又叫杨梅疮,是有传染性的,让珍妮特很是为难。
并不是就因为这个就要将珠娘拒之门外,而是耶路撒冷堂的条件有限,单独的房间,隔离性的治疗,有些困难。珍妮特和阿发商量了半天,决定把珠娘暂时先安置在外面,珍妮特给了阿发一些药,又答应会派教会医生给予治疗,等病情减轻,过了传染期后再回来。结果,阿发便不得不把珠娘带到自己刚租的房子,也就出现了有些怪异的情景。
“来,吃点饭吧!”阿发招呼着,看珠娘吃力的样子,又摆了摆手,说道:“那别起来了,我给你端过去。”
“我,我能动。”珠娘还是挣扎起身,不想给阿发添麻烦。
珠娘喝了碗粥,吃了一个小馒头,阿发已经风卷残云般扫荡了数倍不止的食物,方才停下碗筷。
“谢谢你,阿发。”珠娘似乎有了点精神,应该是心境的改变导致的,身上的病自然不是一时半刻能治好的。
阿发淡淡笑了笑,掏出卖身契给了珠娘,说道:“这样,你就先在这住着,等病好了再说。嗯,我去雇个女佣,做饭打扫,也不能老在外面买着吃呀!”
珠娘拿着卖身契,象哭又象笑,表情很复杂,听到阿发要雇女佣,赶忙抹了下眼睛,说道:“不用雇人,买些米菜就行,我能照顾自己。”
“米菜也得有人买呀!”阿发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抽不开身。这样,我和老四姐她们商量一下,你就安心养病,什么也不用管了。”
珠娘点了点头,盯着阿发好半晌,似乎在研究琢磨,然后才苦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阿发,你竟然——”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办点事。”阿发不等她说完,便站起身,又指着旁边珍妮特给的药说道:“这个是吃的,一次两片,一天三回;这个是洗疮疤的,一天一回,用温水。”
“我知道了。”珠娘点了点头,说道:“告诉老四姐和彩凤,我谢谢她们,谢谢她们。”
阿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珠娘确实要感谢老四姐和彩凤,在那种环境下,还能有那样的同情爱护之心,有那样的古道热肠,实在是太难得了。
…………
已经是午夜时分了,红袖阁和其他娼馆依然是灯火通明。
阿发站在巷子外一个拐角的阴影里,斜靠着墙,不时向红袖阁的门前看上几眼。这个时间应该是客人们在打牌消遣,老四姐差不多该走了。
熟悉的乐声传来,阿发转过头,顺着乐声望去,从红袖阁的大门口蹒跚地走出了卖唱的爷孙俩。老者在前,拉着胡弦,夹着马竿,盲女在后,用吴侬软语轻声唱着。
一饭之恩!阿发想上前去,又停下了脚步,手在兜里用力捏紧了银洋,然后又慢慢松开。在这里见面叙谈不合适,既然他们常来这里,他又知道他们的家,有的是机会报答,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爷孙俩的背影慢慢走远,拐了一个弯,消失在一堵高墙之后,只剩声,随着晚风飘过来。
……………
老四姐走出了宫灯照耀下的大门,晚风吹乱了她额前蓬散的头发,她却拢也不拢。擦着火柴,点着纸烟,老四姐一边吸着,一边沿着巷子蹓跶着向前走去。
“四姐。”阿发从阴影中闪出,轻声叫道。
老四姐愣了一下,看清是阿发,才急着问道:“阿发?珠娘怎么样了?”
“嗯,珠娘没事儿了。”阿发停顿了一下,伸手示意老四姐往另一边走,嘴里说道:“咱们边走边说,好吗?”
老四姐狐疑地看了看阿发的脸,吸了口烟,跟上了阿发的脚步,不解地问道:“珠娘在哪呢?是不是赎她的钱不够?”
“不是钱的事情。嗯,也跟钱有关系。”阿发停顿了一下,把事情大概讲了讲,只是进行了下改编,更略去了杀人的情节。
老四姐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