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的真意在于清净,仙家的真意在于逍遥。
但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就逍遥不起来。常人为了衣食,碌碌终日,每日都需掐时上班,打卡考勤,被种种规章制度束缚,丝毫不得自由。不说别的,只是每天子午卯酉的修炼吉时间,便无法保证。修为到了高深层次,固然是可以不拘于形式。但在初级阶段,却需要种种固定的形式方法,方才得以入门。
所以才说穷不修道。所以魔僧才会给王平准备一些物质基础,有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不会为了生活而发愁,得以专心修炼。
阴符经说绝利一源,用师十倍。是说断绝了非分的**,集思想与行动于一处,就能够催发出巨大的力量。修炼也是如此,王平专一潜修之下,倒也日有进益。
魔僧对王平寄望颇重,与当初应付郑老头不同,早已经把入门初期会遇到的问题,还有各种对治手段,都一一仔细分说。
比如一念不起,修炼中确实有此一说,但却是定力达到相当层次后才有的能耐。若能时刻都能做到一念不起,那就说明对心念已经做到控制自如了,差不多已经算是修炼成功了。
入门时期,就要求一念不起,那就是个笑话,就如同生意人才开了个三五人的小作坊,就叫嚣着要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一样的可笑。
魔僧讲道,一贯爱东拉西扯,讲道的同时,常常附带着一些感慨。
此老认为:纵观几千修道史,这修炼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越是早期,方法就越是简单直接,越是后期就越是繁琐复杂,距离大道就越远…用老子的话说,就是上德不为,不以察求。下德为之,其用不休。
老子历来反对后天的智慧技巧,提倡保持心性的淳朴。认为道人只要清心寡欲,保持淳朴的心境,就自然能感悟大道。《道德经》里就多是一些质朴的言论,只是试图描绘契合宇宙大道的心境,并没有繁琐的修炼功法。
老子说: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就是教导后人,只要能虚心实腹,少私寡欲。就可以见素抱朴。自然就可契合大道!
明白四达,能毋以智乎?
致虚守静…万物傍坐,吾观其复。
营魄抱一,侑除玄鉴。
不用许多复杂的人为手段,直接就可以从心灵上来感悟大道规则。
心境上契合大道规则,就可以不出户,以知天下,不窥牖,以知天道,不行而知,不见而明,弗为而成。
一切超凡境界,都是在此清净无为的状态下自然成就的,就如同天地自然运转,万物自然生养成熟一般自然,没有许多的人为因素。用老子自己的话总结,就是上德不为,不以察求!
到了后世,道德沦亡,人心不古。于是便大道废,案有仁义,智慧出,案有大伪。于是就下德为之,其用不休。
人心复杂,再也不能保持淳朴,于是便滋生出各种智慧机巧,就出现了诸多门派,诸多方法,把个原本简单的修炼弄得越发繁琐。
《信心铭》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也与老子的说法契合。人心丧失了淳朴,变得复杂,就生出拣择分别之心,与之相应的,就出现了许多的仙道门派,出现种种修炼功法。
比如这对治杂念之法。只有杂念诸多的后人,才需要观一、存神、吐纳、数息、诵经持咒等种种方法,来调整心念,使之专一入静。
心性淳朴的古人,又那需要这些闲散家什?
话说魔僧讲道,一贯爱跑题,讲道的同时,也时常发些感概,给王平灌输一些个人见解,以上,就是他对古今的修炼方式差异的看法和理解。
和此老相处久了,王平也开始习惯了,对于大师的这些个人感悟,听得懂的就吸收消化,一时半会儿难以搞懂的,就先记下来,等以后境界高了,再来慢慢理解。
反正,魔僧感慨归感慨,却从来不会耽误正事。感叹同时,就把对治杂念的方法交代明白了。
王平把魔僧说的方法一综合分析,就发现和上次跟郑老头讲的那些不同,上次魔僧还是有所保留。
魔僧说这修炼初期,对杂念不能任其无视,还得想办法对治。初期做不到一念不起,那就一念代万念。用调息停息等方法,把心念专注在自家的呼吸上。
所谓的散乱,就是指心神驰骋不定。
散者可以收之,乱者可以整之。心念容易走,就用气息来拴住它,气息容易便粗,便用心念来调匀它。专一调息,勿忘勿助,心息相依。调息功夫锻炼纯熟之后,心头的杂念自然就会消失减少,渐渐的就只剩下此关注呼吸之念。
所谓的昏沉,就是指心神浑浊而不清。对治方法就是保持清明。有两个方面,修炼状态下和生活状态下。
对治之法也是专注调息,不可令气粗。气息的出入,只能让心念感受到,不能令耳朵听到,耳朵听不到,就说明呼吸细微,呼吸细微,心念就清明。
生活上一是平时注意控制私欲,尽量做道清心寡欲。二是要劳逸结合,不可一味枯坐。坐时实在是觉得昏昏欲睡,便不可再强坐,要分辨这股昏沉的由来,若只是因为久坐造成的疲劳,并不是特别困,便用散步来缓解。确实是精力不济,便要下座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觉再说。睡眠一充足,人的精神头自然就好,就不容易昏沉。
至此王平才明白为何修道素来重视传承。为什么张紫阳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