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湖心小亭中,一个夫人静静观赏池里鱼儿,脸上不经意间浮现出淡淡的哀伤。她身着素白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如此一个高贵的夫人,此刻正望着水面怔怔出神。一个白袍将军疾步走入湖心小亭,伺立的婢女赶忙施礼。
夏雪寒单膝点地,拱手道:“寒儿给母妃请安!”
那夫人蓦然回过头来,眼中有难以抑制的欣喜,连忙扶起夏雪寒,嗔怪道:“出征回来也不知道歇一歇,母妃又不会跑了,什么时候问安还不是一样!”
夏雪寒轻轻的拥住了那夫人,在她耳边低声道:“寒儿这不是想母妃了嘛!自然一回府就寻母妃来了。”
夫人轻轻地推开夏雪寒,爱怜地抚着他的脸:“谁想得到,名满天下的夏雪寒竟然在母妃这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去沐浴更衣吧!你还要去皇宫赴宴,虽然受皇上宠爱,但是也要谦和恭谨,不可居功自傲,可别让文武百官等久了!”
“谨遵母妃教诲!”夏雪寒施了一礼,转身穿过重重宫门,回到了雪凝雅斋,一座宁静雅致的别院,长安雪后似春归,积素凝华连曙辉。
这里没有繁华喧嚣,几株枫树摇曳着翠绿的叶片,清浅的池塘几朵荷花含苞欲放。谁又想得到,繁华如天府的长安,装潢堪比皇宫的琅琊王府,竟然有这么一处清幽的所在。
轻卷珠帘,一个紫衣少女莲步款款,欠身施礼道:“公子,沐浴用的香汤婢子已经备好,公子最喜欢的紫檀香也已点燃,还请公子沐浴更衣!”那紫衣婢女抿着嘴,笑吟吟的瞅着夏雪寒,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无与伦比。
夏雪寒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缓缓走进屋里,虽然身着厚重的战甲,但是走起路来并无一丝声响“紫陌,与我备好一套白衣!”
“是,公子!”紫陌轻声答应,回眸看着公子的背影,心中有一份小小的喜悦。公子向来喜欢白衣,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不染一丝尘埃。可是夏天的雪,会很寒冷吗?可能会化掉吧!
认识公子很久了,大概有十个年头了吧!那是一个江南小镇,还记得那天下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个孤独的小女孩独自坐在街边啜泣,匆匆的行人没有谁肯低下头来看她一眼,一袭白衣的夏雪寒公子走到了她的身边。“我知道你的家人都死了,以后就跟着我吧!”小女孩抬头痴痴地看着那个白衣小男孩,正如今天一般。仅仅一眼,小女孩就被他那股尊贵的王者之气折服,心里暗暗许下了伺候他一生的誓言。
“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你以后就叫紫陌吧!”
紫陌轻轻地点了点头,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希望这一辈子都可以跟在他身后,轻轻的叫一声“公子”。
***
仁和宫中,人影幢幢,婴儿胳膊粗细的蜡烛也不知道有几千几万根,明晃晃的火光让这里如同白昼,滚滚的热气舔舐着人的脸庞。
夏雪寒一身白衣,缓缓走入殿内,宫娥太监忙忙碌碌,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先到的官员纷纷对他施礼,夏雪寒脸上挂着如三月阳光一般温暖的微笑,一一回礼。
“琅琊王在沙场征战多时,凯旋而归,可喜可贺!”夏雪寒循声望去,竟是当朝宰相陆熙。陆熙辅佐过大夏的两朝皇帝,门生遍布朝野,德高望重。
夏雪寒躬身施礼,道:“相国言重了,想雪寒不过一介匹夫,此战告捷实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雪寒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陆熙轻捋长须,玩味地看着夏雪寒,道:“这长安繁华,天下不知多少宵小之辈妄图入主乾清宫,坐上九龙金椅,琅琊王乃陛下肱骨之臣,不可不用心尽力啊!”
夏雪寒白皙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正色道:“雪寒必定不负相国教诲!”
一个太监尖声叫了声“皇上驾到!”百官闻言,连忙序齿排班两侧站定,整理妆容。
君臣见礼毕,皇帝笑着拉起夏雪寒朝上座九龙金椅走去,道:“爱卿屡建奇功,今日与朕同座饮宴!”
太子夏朗闻言脸色大变,跪下叩首道:“父皇三思啊!皇帝之位尊崇无比,臣下岂可僭越?”
皇帝闻言大怒,喝道:“你与雪寒一般年纪,却整天无所事事,若你有雪寒一半功劳,莫说与朕同座饮宴,便是传位与你又有何不可?还不退下!”太子夏朗闻言,冷汗直冒,怯怯地站到了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夏雪寒亦道:“陛下何其尊贵,臣一介武夫,怎可与陛下同座?还望陛下三思!”
“爱卿休要把太子那番话挂在心上,朕让你坐,你坐便是了!”说完硬是把夏雪寒按到了九龙金椅上,下令群臣宴会开始。
一时间,钟鸣鼎食,极尽奢华,吃的是玉盘珍馐,饮的是琼浆玉液。
丝竹泠泠弹,蹁跹影惊鸿。彩裙飘飘,歌舞倾城。不负朝歌夜弦之高楼,倾城倾国之舞袖。
太子夏朗与皇后同座,居于皇帝下首,此刻母子二人缄口不语,淡淡的看着歌舞,却不敢抬头看皇帝与夏雪寒。哪怕是一眼……
月光使整个夜改变了颜色。没有月光的夜,除了黑暗便什么也没有了,虽然星辰闪烁却无法将大地照亮,让人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