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纱幔的尽头才传出一句话,“千年冰莲在这世间绝不超过一手之数,无论多重的内伤都能治愈,有一朵冰莲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便如同多了一条性命。你竟然拿它来救一条狗?”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听,此刻却多了些震惊,这个男人明明知道……他坚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世间能让我用上千年冰莲保命的人,恐怕还没有几个,若是真遇上了,我也认了!”云逸凡淡淡的说道。
纱幔里的女子悦耳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这次却是有些无奈:“你为她做这么多,她爱的却是另一个人,值得吗?她又知道吗?”
云逸凡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彷徨,只冷冷的说道:“她没有必要知道,她在意的东西,给她便是了。至于得到什么,值不值得,便是无关紧要了!”
纱幔里的女子再没有说话,只听见一声轻得几乎不可听见的叹息。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见人出来,只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握着一朵白色的莲花透过纱幔递到云逸凡面前。
那朵莲花如同千年寒冰雕琢一般,晶莹剔透,甚至能看到丝丝经络,拿在近前有缕缕寒意扑面而来,却弥散着阵阵清香,闭上眼睛甚至能让人感到心神宁静。
云逸凡没有片刻的迟疑,抬手接过冰莲,如墨的衣袍卷起淡淡的兰花的香气,飘然而去。
“爱一个人便要说出来,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却抵不过那人与她相遇时的一个浅笑!”纱幔里传出幽幽的叹息,那个人做的远没有云逸凡多,而她却是选择了他,这世事便是如此的无奈与可笑。
九层斩缘塔高高耸立在上京城中,迷蒙的夜色笼罩着九层孤寂,九层悲哀。
金戈铁马峥嵘的岁月里,伊人守得人憔悴,只为等待良人归来,相思的情和泪肆意的蔓延,耳边仍是往日携手深情呢喃低声诉 ,可曾知,明月照水非当时,相识迟,隔尘世 。
晚风透过窗棂吹进古塔里,昏暗的烛火不住摇曳,简易的床榻上盘膝坐着一个白衣绝代的倾世佳人。她紧闭着双目,脸色较之进来时更憔悴了几分,这九层高塔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让人没有勇气冲破,石壁上刻着的释家经文似在诠释着一个永远没有结局的故事。
那一夜,九层高塔,寂寞如斯,流星飒沓。
***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九,离大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年的盛世长安之夜,繁华犹如三千弱水,一袭白衣胜雪,剑舞光落缤纷,泼墨写意山水,挥笔豪情江湖。
琅琊王府,一袭白衣翩若惊鸿,剑光翻飞,时疾时徐,每一招每一式似月下梅花,香气缥缈,等你注意到时,它早已侵入你的身体。
如同一朵盛放牡丹的紫衣女子浅笑盈盈,静静看着飞舞的那一身白衣。光阴荏苒,记忆中优雅的翩翩少年犹记挥扇时的柔情似水,现在却徒剩叹息。
一道黑影直直朝白衣少年射过去,忽然间,转身、抬剑,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自然。等那黑影停下,剑锋已经抵在那人的额头前,相距不过分毫。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黑衣人单膝点地,沉声道。
“如何了?”
夏雪寒一边说着,一边收回宝剑,递给紫陌,朝前走了几步,到了荷花池边。
“回公子的话,皇上下令,赐死雍王,即日起解散雪字营,原有将领有通国之嫌,不予录用,或斩首或放逐蛮荒!”
“哦,还有呢?辽国,那边有什么动静么?”夏雪寒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深邃的眼眸似乎可以看穿过去未来。
“昭梦公主顶撞萧皇后,被关押在斩缘塔静思己过,非沼不得外出。大将军云逸凡离开上京,独自去了极北冰原!”
他抬眼看着北方,望不到边际,望不到那个人,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不敢再看下去,转过身问道:“夏朗没有说怎么对付我吗?”
“尚无定论,只是内侍许慈建议夺去公子封号,与雍王一同赐死,琅琊王府里通外国,满门抄斩!皇上仍在踌躇。”
夏雪寒点了点头,抬起手指,指向了在重重宫阙中尤为突出的大庆殿,冷冷的说道:“我为大夏王朝殚精竭虑,兄弟死伤无数,你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也罢,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从怀里摸出一块白玉令牌,递给身前跪伏的黑衣人,道:“持我令牌,暗中调集城内外亲军,随时听用!”
“是!”
黑衣人接过令牌,随风消失。紫陌来到他的身后,沉默许久,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只是轻轻的问了句:“公子真的决定了吗?”
他嘴角微微扬起,浅笑了一下,终是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回到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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