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平浑然不觉,给林老夫人磕头,得了林老夫人赏的一方端砚:“往后你是长房长孙,要尊敬长辈,友爱兄弟,克己勤勉,努力读书,切不可辜负父母兄弟和列祖列宗的期盼,你可记得?”
林振平恭恭敬敬地应了。又与林嘉芙见礼,口称:“姐姐。”
林嘉芙回了一礼:“八弟,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唐婉心里矛盾极了,十分犹豫。
怎么办,要不要说?林振平被鬼上身,那小鬼看着是他的弟弟,到底要不要说,什么时候说?
大家出了祠堂,林家的爷们向林老夫人告辞,率先退了。女眷则陪着林老夫人往松菊堂走。领头的丫鬟小厮带着林振平去安置居处。
“四弟妹,恭喜啊!我跟三弟妹争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是你拔了头筹,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林大太太心里憋气,忍不住刺了林四太太几句。
林三太太心里也不舒服,她不是有城府的人,听了林大太太的话,在一旁附和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们用身体过河,四弟妹踩着我们的身体过河,孰高孰低,这还用说吗?”
林家的媳妇中,大太太、三太太是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所以给人肤浅愚蠢的感觉。其实大太太很聪明,小看她会吃大亏,三太太倒是表里如一没有心机。四太太八面玲珑,是真正聪明人。五太太沉默寡言,是个明白人。
林大太太,林三太太合伙对付林四太太,林四太太并不怯场,好处都占了,还不让别人说几句?说了又有要紧又不少块肉,反正得利的是她。
林三太太见她不啃声,火气更大了:“四弟妹,你这样可不厚道,背后捅人刀子是小人行径,你不会自认是小人吧?”
林四太太生气道:“三嫂,你说话要有根据,不要太过分了!”
林老夫人不胜其烦,扶着碧玉站住,转身道:“好了,这事过了,你们都散了吧。往后没事少到松菊堂来。我那儿也没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了,正好清净清净。”
一席话说的众人讪讪的,一时间都收了声。林五太太率先行礼离去,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行礼,各自离去。
唐婉心里冷笑:这群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都快出人命,她们还打口水仗。唐婉见她们散了,陪着林老夫人回到松菊堂。
“祖母,八弟是不是要搬到我们这儿来住?”
唐婉听林嘉芙提起林振平,心中郁郁。要不然请个和尚来?道士也行!
“伯母,芙儿,我们明天去上香如何?我想姐姐了。”
这话一出,林老夫人和林嘉芙皆是神情一黯,林老夫人道:“好啊,过继的事情都办好了,是应该去庙里还愿,告诉志越和嫣儿。明日我们就去静安寺上香吧。”
“姨母,你帮着祖母安排一下好吗?”林嘉芙又道。
这一路从山阴到台州,何时走何时停,衣食住行、人员安排都是由唐婉调度,没有出现什么差错,林老夫人身体不好,林嘉芙本能地依靠这个能干的姨母。
在她看来,姨母温婉贤淑美丽善良,是她学习的楷模,这次又陪她来台州,会看天气,行事张弛有度……最让她欢喜的是,唐婉对她几乎有求必应,跟她母亲差不多,林嘉芙想唐婉本来就是她的姨母,带着母字,那她可以把她当成母亲来依靠,是吧?
于是在唐婉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添了一个女儿!
林老夫人笑吟吟的看着林嘉芙,并不反驳。
唐婉就知道这真是林老夫人说的,自从到了台州,她们还没出过门。一直围着过继嗣子的事情转,没有时间也没心情去逛。如今尘埃落定,倒是轻松了。
见唐婉不说话,林老夫人便道:“婉儿,你就帮着安排吧,我年纪大了,精力差,你安排一下,有什么事吩咐翡翠,让她帮你张罗。”
唐婉哪有不应的:“好,还是伯母想的周到,有翡翠提点,我就不怕了。”
第二日,唐婉跟林老夫人和林嘉芙坐上马车,带着丫鬟婆子、护卫小厮,浩浩荡荡地往静安寺进发。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来到静安寺前,唐婉扶着巧云的手下了马车,刚刚站定就见翡翠扶着林老夫人下了马车。
唐婉走到林老夫人身边,一左一手扶着她,一手拉着林嘉芙,往静安寺走去。
一抬脚,唐婉就被震住了。
眼前这堆山似海的人是往哪儿冒出来的?人这么多,何时轮得到她们?
很快,唐婉就发现她有些杞人忧天了。
林老夫人刚到不久,就有一个小沙弥上前给林老夫人行了个佛礼,口念“阿弥陀佛”,熟门熟路地领她们入寺,完全没有等这回事。原来林老夫人是这里的常客,出手大方,理所当然的享受vip待遇。
静安寺是一座高大巍峨、气势恢宏的寺庙,从唐婉的角度望去,只见庙前高柱上刻有“正法久住”四个大字。走近一看,柱子的背面刻有苏轼所书一部《金刚经》,顶部是贴金的四面狮吼像,造型仿照印度北部鹿野苑的阿育王柱。
进入庙门后,是一个四方形的大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白铜铸造的大香炉,梵香缭绕,沁人心脾。
主持迎了上来,与林老夫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就给几人安排香烛。唐婉感慨,这要砸多少银子才能有这待遇!
随着林老夫人下拜,唐婉和林嘉芙也跟着跪在蒲扇上,三叩九拜,林老夫人口中念念有词,唐婉沉默不语,眼神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