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就不曾有过一次能够看清楚玄色背影模样的机会,亦从来不曾有过一次能够超过他的机会。
让闵锦茹感到意外的,还有另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已经从那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黄毛小丫头,变成了现在这样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闵家嫡女,在这个过程之中,那一抹玄色的身影,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的肩膀还是那般的宽广,他的后背还是那般的结实,他的手心还是那般的温暖,在以前的梦境之中是这个样子,在现在的梦境之中,还是这个样子。
自己是闵家的嫡长女,是丞相府里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千金小姐,是闵嬷嬷时时刻刻提醒伴随的木偶傀儡,她的命运,从来就不曾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过。
这样的闵锦茹,又哪里能够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呢?哪怕,只不过是一个说说话,解解闷的普通朋友,也都是没有的。
在闵锦茹的身边,除了碧儿,她甚至就连一个可以谈谈心的人都没有,可是,碧儿却是十足的守规矩,对待闵锦茹,除了主仆之情,跟朋友完完全全就不是一个样子的。
所以,在闵锦茹的整个童年,这一抹玄色的身影,无意之间,竟然成为了她最大的精神依靠。
每一次,梦境里边儿,除了黑暗,剩下的也就只有那无穷无尽的清冷,还有那一群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追赶,让闵锦茹感到很是害怕。
对于这所有的一切,闵锦茹甚至还感到很是害怕,她都还来不及看清楚身后追赶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便就已经拔开腿,拼了命的向前面不停地奔跑着。
然而,往往每一次,到了这个最危险的千钧一发的时候,那一抹玄色的身影便就会出现,如同一抹春日里的阳光,能够给闵锦茹带来明媚的希望,亦同样能够将闵锦茹身旁所有的阴霾都给驱散去了。
因此,这便就是她最美好的回忆,亦是她从前到现在唯一一个想要得到许多年的东西。
对,一直都没有找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那也是都没有的,从前没有找到,现在,也同样没有找到。
但是,闵锦茹却是从来就不曾想过要放弃去寻找这一抹玄色背影的,毕竟,闵锦茹所有美好的回忆里,也就只剩下这一抹玄色的背影了。
她虽然没能够踏出丞相府那个金丝鸟笼,却还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去找寻这一抹玄色背影的,在闵锦茹的眼里,所有的人都说这是不复存在的事情。
但是,她闵锦茹却是偏偏不肯相信,因为,在闵锦茹的眼里,这件事情,就像是印刻在了她的心头,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并且,还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虽然说,这玄色背影的寻找一直没能够有个结果,闵锦茹也曾经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神经了一些,还是找的人太少了一些,所以,这才会没有找到的。
可是,闵锦茹却是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之下,遇到自己花费所有心思和力气去找寻的东西,当真是应了那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见过许许多多的玄色衣衫的背影,却是并没有过梦里的那一种感觉,甚至,她还觉得,那些人,是真真的玷污了这一袭好看的玄色呢!
可是,方才,那一抹玄色背影,撑着一把油纸伞,站立白雪飘飘的雪地里时,闵锦茹梦里的那一种感觉,又回来了,是那般的清晰,那般的明了,那般的浓烈厚重。
闵锦茹抬起左手,微微的向前方伸了出去,伸向了那一抹玄色背影所在的地方,却到底还是不敢触碰,她微微蠕动了一下自己那粉红色的朱唇,却到底还是没能够吐出一个字来,只是轻轻的,不停的颤动着。
这就仿佛是一个费尽心思寻找宝藏的人,突然之间,竟然寻找到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上面堆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你吹落下了尘土,却是颤抖着双手,不敢将这装满了金银珠宝的箱子给打开,闵锦茹现在,便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忽然,那一抹玄色身影动弹了,就像是一个已经站立了许久也不曾有过动弹的木偶,突然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安平王并没有打算走得太远,脚下的步子也很轻和,缓慢,后面的闵锦茹见状,却是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形一般,再次将这一抹玄色的身影错过。
“咯吱咯吱。”
外面的白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脚踩在已经累积了厚厚一层的白雪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安平王微微动了动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却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常的表现。
闵锦茹追得很快,那偌大的华服在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根根牵扯着闵锦茹向后的绳子一般,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见着自己日夜思念的那一抹玄色背影越走越远,闵锦茹一下子着了急,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将手里的油纸伞给扔了出去,提起裙摆,就急急忙忙的往前追赶。
听着身后的声音越走越近,安平王的眼神忍不住向后瞟了一眼,想着转过身来会一会,这到底是谁,敢在自己的身后穷追不舍。
只不过,这安平王才刚刚回过身来,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更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来的人究竟是谁,那闵锦茹的脚下,便就是防不胜防的一滑,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中。
就算是出于一个男子最基本的本能反应,安平王也是没有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