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突然多了个十六岁的少年,睡觉成了大问题。
只有一张热乎的大炕,肯定都要睡在这里。可让一个半大的少年和两个已经不算小的女孩子睡在毫无遮拦的大炕上,怎么想都别扭。
“要不,我去把东屋的炕烧一烧,今晚你和楚修去那屋对付对付”,胡美芹提议道。
“那屋炕洞子堵了,烧不热,还憋一屋子烟,等我明天掏完再烧吧,今天就先这么对付着。”乔井林卷了个烟卷儿,靠在墙头一边抽一边说道。
康楚修睡在炕梢,乔井林挨着他,往炕头依次是胡美芹、刘秀秀和乔茗乐。
炕头特别热,都烫人,睡一晚肯定要上火。乔茗乐不想睡炕头,可是她更不想睡在胡美芹和刘秀秀中间,最后两相一权衡,还是睡了热炕头。
她本来以为晚上会失眠,谁承想关了灯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她被渴醒,炕头实在太热,她身体里的水分好像都要烤干了,嗓子也干巴巴的,很难受。
可她愣是躺着没动弹,就直挺挺的躺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棚顶,竖着耳朵听胡美芹和乔井林小声说话。
“井林,你们把头是不是给你算错钱了,都是抬三个月的木头,村头李三儿就是一千多块钱,你咋只有几百块?”胡美芹悄声问道。
“没算错,一块干活的伙计砸了脚,他家挺困难,我给了他两百,去接乐乐的时候还给了她姥姥两百,这不就对数了吗。”乔井林打了个呵欠,又翻了个身,这才回道。
“你又乱花钱”,胡美芹嗔怨地掐了乔井林一下,乔井林低低地“哎呦”一声,一把搂住胡美芹,动起手脚来。
“你别,吵醒孩子”,胡美芹还要推拒,“咱们就躺着好好唠唠嗑。”
可惜,在山上蹲了几个月的男人有媳妇在怀里哪里忍得住,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之后,就听到胡美芹低|吟了一声,两个人好半晌都没工夫说话,只有身体和被褥摩擦的声音以及男人女人压抑的粗喘声在房间里回荡。
事毕,乔井林主动挑起话题,“年后我想去县里买辆小蹦蹦,总借别人的车使也不好。”
小蹦蹦,就是手扶拖拉机,村里人都叫小蹦蹦。
“不是说先盖房子吗”,胡美芹不赞同地道:“你上山之前咱们都合计好了的,明年开春种完地就盖房子,左右邻居都盖了大瓦房,比咱们家房子高一头,咱们家好风水都被压住了,日子还能过好?”
“什么风水不风水,都是瞎说”,乔井林不以为意,“先买车,看看还剩下多少钱,剩的多了就盖房子,不够就等明年再盖。”
胡美芹没有马上说话,好像在酝酿什么。
乔茗乐努力回想第一世的事情,家里买车应该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也就是后年,根本不是明年,房子倒是明年盖的,看来这一回对弈,还是胡美芹赢了。
可她到底是怎么说服乔井林的呢?
正想着,胡美芹又说话了。
“要我说,还是应该先盖房子,你听我慢慢说”,胡美芹放柔了声音,完全一副商量的口吻,“你看咱家秀秀和乐乐都大了,也不能老和咱们挤一个屋里啊,她们得有自己的房间。东屋收拾收拾倒是能对付住几天,时间长了恐怕不行,你忘了去年你掏炕洞掏出啥来了?”
“长虫有啥好怕的,烧烧炕就熏跑了”,乔井林虽然这样说,语气已然有了些松动。
“那东西可是有灵性的,就算跑了我也不敢住,秀秀和乐乐俩小姑娘肯定也不敢住”,胡美芹再接再厉道。
“那就我去住呗”,乔井林还是不上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怕这些。”
胡美芹掐了乔井林一下,用了不小的力,疼的乔井林直龇牙。
“你去东屋睡,咱儿子从哪出来?你还想不想让我给你生儿子了?你要是不想生,那你就去东屋睡,年后买车还是盖房我也不管了。”胡美芹娇嗔道。
“当然生儿子了,老乔家就我一个还没生个带把的呢,咋能不生儿子?咱们现在就生,现在就生……”
熟悉的粗喘和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
原来,胡美芹就是用女儿大了以及要生儿子的理由说服乔井林的。仔细想一想,胡美芹以前拿她当借口可做成不好事儿呢!
乔茗乐觉得自己听的差不多了,困意上涌,想要睡觉。
可那边呼哧呼哧的没完没了,估摸着都有二十分钟了,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扰的乔茗乐心烦意乱。
她想翻个身,那边兴许就消停了。
只是还没等她动作,炕梢的方向突然传来咳嗽声。
屋子一下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儿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乔井林才低低地叹息一声,翻身从胡美芹身上下来,嘴里念叨着,“完了,儿子憋回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乔茗乐要去卫生所换额头上的药,胡美芹拿出五块钱,并没有给她,而是给了刘秀秀,让刘秀秀和她一块儿去,说得还挺好听,“让你秀秀姐陪你去,你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胡美芹是不想上药找回来的钱落到她手里,才让刘秀秀跟着去的。
乔茗乐心里明白,当然不想让刘秀秀跟着。
“我换好药直接去奶奶家”,乔茗乐貌似随口说道。
刘秀秀看了胡美芹一眼,撅了撅嘴,“我还要看书呢,让乐乐自己去吧。”
爷爷奶奶并不喜欢胡美芹母女,即便胡美芹明面儿上对乔茗乐不错,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