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跟着周瑞到了那花厅门前,便见贾琏早在台阶上候着。
“琏二……”
孙绍宗这刚一拱手,还没等把招呼打完呢,就听身后有人大呼小叫的嚷道:“二爷、二爷!别院那边儿出事了,有人……”
兴许是看到有外人在场,那喊声忽又戛然而止。
接着,便见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仆奔到近前,在贾琏耳边细语了几句,贾琏只听的面色数变,最后顿足骂道:“这群下贱坯子,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随即又冲孙绍宗歉声道:“二郎,我这里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先在这里稍候片刻,等完了事儿,哥哥再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说着,便喊上周瑞,匆匆的去了。
这真是……
孙绍宗在那花厅前无语半响,这才迈步走了进去,就见那正中的圆桌上,已经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席酒宴。
他上前拎起一坛酒,先打量装,又自斟自饮了一碗,发现果然是以前喝过。
于是心中便愈发笃定,什么寻到‘陈酿美酒’云云,不过是借口罢了,贾琏喊自己来,就是想替赖家出头打通关节。
只是不知一会儿贾琏回来的时候,那赖大会不会跟在他身边——这将计就计,还是要当着正主的面儿施展,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正盘算着赖大在场时,该如何应对;赖大不在场时,又该换成什么说辞。
他却忽觉外面有人在窥探。
孙绍宗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一扫,便见花厅外一个丫鬟拎着个食盒,正走城门似的来回踱着步子,一双桃花眼更是不离花厅左右。
这丫鬟……
好像就是方才拦在李纨身前的那个。
这食盒……
貌似也和暗藏情诗的那只一模一样。
莫非又是……
孙绍宗心中暗暗叫苦,上次自己不是已经回绝了么,这俏寡妇怎么还纠缠不清了呢?
有心装作没看见吧,却又怕被别人撞破——虽说他问心无愧,可这种事儿要能说的清楚,世上也就没那么多流言蜚语了!
于是略一犹豫,孙绍宗还是起身到了门外,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叫过那丫鬟问道:“这位姐姐可是来寻我的?”
那丫鬟羞羞怯怯的到了近前,将手里食盒往前一送,道:“我们奶……我们兰哥儿听说是孙大人到了,便让奴婢送了些点心过来。”
看这丫鬟的模样,倒像是也知道些‘内情’的,孙绍宗心中更是郁闷——有道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俏寡妇鸿雁传情这种事,却怎好让旁人知晓?!
孙绍宗正忖量着,到怎么隐晦又坚决的拒绝李纨,省得她一直纠缠不清,闹出什么祸端来。
谁知那善姐儿见他不肯接手,竟将食盒往台阶上一放,转身便跑了。
“哎~你回来、你回……”
孙绍宗喊了两声,那善姐儿却哪里肯听,早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靠~
这叫什么事儿啊?!
孙绍宗站在门口无语半响,也只得将那食盒拎进了花厅。
放在桌上揭了盖子一瞧,果然又是一碟大户人家常见的点心——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预备出什么花样来,也确实不太可能。
拿筷子拨弄了几下,从那点心下面夹起一张纸条,果不其然,上面又是一首情诗。
不过这次的,却比上回添了不少幽怨,痛斥‘郎心硬如铁’,又说她本来也想‘从此两相忘’,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于是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写了这首情诗,言说若是郎君改变心意,便与她唱和一首,压在盘底。
若是仍然不肯‘俯就相思情’,也求他赐下一件贴身的信物,聊慰相思之苦。
唉~
看罢多时,孙绍宗也不禁长【z】道:这人要是太优秀了,果然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啊!
和一首诗什么的……
首先也要孙绍宗会写才行,所以不用说,自然是直接排除这个选项。
至于赐下一件贴身的信物云云,他一时间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安全的做法,自然是两条都不选,可问题是一点反馈都没有,那李纨就该写第三首情诗了!
这来来回回的,万一被人察觉到……
正左右为难,孙绍宗却又发觉有人在外面窥视,用眼角余光望去,那人却影影绰绰的藏在花丛之中,看不太真切。
因为方才李纨低头娇羞时,明显有些情意在里面,孙绍宗倒从未想过,这是旁人设下的圈套。
因此只以为是那丫鬟折了回来,想看自己如何应对。
这般想着,他便没有太过在意。
与此同时……
不远处一间僻静的小院里,赖大夫妇正在听人回禀。
“……善姐儿丢下食盒就走了,那孙大人拎着食盒进门,也不知瞧见了什么,便开始发起呆来。”
要说这荣国府里,最消息灵通的主子,那自然非王熙凤莫属。
可要是和赖大夫妇比起来,王熙凤却又要差了不止一筹——就说今儿吧,打从孙绍宗进门开始,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全都在赖大夫妇的监控之下!
听完了最新的进展,赖大挥挥手让那亲信小厮退下。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那赖张氏便忍不住狐疑道:“今儿琏二奶奶唱的到底是那一出,我怎就瞧不明白了?”
“哼!”
赖大嗤笑一声,不屑道:“还能是哪一出?左右不过是美人计罢了,当初东府的瑞哥儿,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