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已经进了十月,茜香国境内却依旧绿意盎然,不见丝毫萧瑟之态。
因国中一应风俗都仿照大周,青麟府外三五里处,自也少不了接官亭的存在——就在数日前,孙绍宗刚刚在接官亭内迎来了新任特使侯勇,而这一日,却轮到侯勇在此地送他远行了。
一如孙绍宗所料,朝廷果然并无降罪之意,只下旨吩咐孙绍宗与侯勇交接完毕之后,立刻动身返回朝中。
另外侯勇还捎来了一个好消息:当初孙绍宗得罪的那什么义忠亲王,因为私造火器漏了风声,如今已经被圈禁在宗人府,家中一应财物皆被抄检发卖,就连当初订下的棺椁都被转卖给了旁人。
“二郎!”
却说在这长亭外、古道边,侯勇郑重的一抱拳,粗豪的马脸上显出几分落寞:“回到京城之后,莫忘了代哥哥去向我那老娘道一声平安,让她老人家好好将养身子,千万等着我回去尽孝!”
与前任牛大使不同,这侯勇出身行伍,与孙绍宗的胞兄孙绍祖并称巡防营双虎,彼此间颇有些交情,因此对孙绍宗并不以官位相称,而是唤他一声‘二郎’。
虽说彼此相处才不过几日光景,但孙绍宗与这位豪爽大度,却又不失分寸的侯大哥却是颇为投契。
此时眼见这黑铁塔一般的豪爽汉子,提起自家老母,竟忍不住有些哽咽之意,他心下亦是恻然不已,忙也抱拳拱手道:“侯大哥放心,等回了顺天府,我一定常去府上探望伯母!”
“那哥哥这里就先谢过了!”
侯勇说着,把手向后一招手,立刻有随行侍从奉上两碗水酒,他先递给孙绍宗一碗,又自取了一碗,将那酒碗向前一送,道:“时候也不早了,喝了这一碗壮行酒,二郎便动身上路吧——来,干!”
“干!”
孙绍宗忙也举碗向迎。
等将一碗酒顺着喉咙灌将下去,又与侯勇相视一笑,正待告辞离开,却见官道一骑飞奔而至,虽是青衣小帽的男子打扮,远远的一开腔却是脆若莺啼:“孙大哥,等一等我!”
只这一嗓子,孙绍宗便听出来人正是阮蓉!
心下不由得又喜又惊,喜的是临行前,还能与这小丫头当面道别;惊的却是这丫头明明今天定亲,却还巴巴的出城给自己送行,要是让未来的夫家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孙绍宗下意识的向前迎了几步,开口问道:“蓉姑娘,你怎么……”
不等把话说完,便见阮蓉从马上飞扑而下,不管不顾的直撞入了他怀里,口中更是决然道:“孙大哥,我不要嫁给潘家那呆子,我要和你一起回大周!”
这一下当真是变起仓促,孙绍宗目瞪口呆的望着她那眉眼如画的小脸,愣是半响不知该如何应对。
“哈哈哈……”
这时边听侯勇一阵爽朗的大笑,上前在孙绍宗肩头拍了拍,嘴里揶揄道:“不想二郎你还有这等本事,当真是让哥哥我好生羡慕啊!”
孙绍宗身子发僵不敢乱动,别扭的转头苦笑道:“侯大哥莫要乱说,蓉姑娘可是青麟知府家的千金,那潘家更是茜香国的户部尚书,我要是真把她带去大周,那两家岂肯善罢甘休?”
“不肯罢休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敢追到顺天府去?!”侯勇满不在乎的道:“人家姑娘为了你连名节都不顾了,这份心意比得上十足真金,你莫非还要把她推给那什么潘傻子不成?”
说着,他又把牛眼一瞪,恶形恶状的威胁道:“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小子要敢干这脏心烂肺的事儿,别说兄弟没的做,俺这砂锅大的拳头还要跟你理论一番呢!”
无语……
自家这位侯大哥还真是急公好义的典范!
而且那潘家公子只是爱书成痴,哪里算是什么傻子?!
前面说过,孙绍宗对阮蓉虽也有些好感,但距离男女之情却还差了不小的距离,可人家堂堂知府千金不惜离家出走,也要与自己双宿双飞,他却哪里说得出‘拒绝’二字?
稍一犹豫,眼见阮蓉脸上显出些慌张之色,便也只好长叹了一声,低头问道:“你当真要和我一起去大周?”
阮蓉毫不犹豫的点着头,扬起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那好!”
孙绍宗将一只手伸到她眼前:“咱们就击掌为誓,在茜香国境内,你大概有八天时间可以想清楚,只要你觉得后悔了,我二话不说立刻送你回青麟府——可一旦踏足大周的土地,你就是我孙绍宗的女人了,再容不得你反悔!”
阮蓉盯着那只大手出神半响,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将白皙如玉的柔荑印了上去,神情庄重的道:“君不负妾,妾亦定不负君!”
定下了誓约,阮蓉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生出些羞臊来,慌忙从孙绍宗怀里挣脱,红着脸抚弄着耳边的发丝。
“冯薪!”
孙绍宗一旦下了决心,顿时便把所有顾忌抛诸脑后,一指阮蓉骑来的那匹白马,吩咐道:“先把它栓到车后面,路上也好轮替着使唤。”
与孙绍宗一样,冯薪也被要求动身返回大周,所不一样的是,他是回京到兵部述职,而孙绍宗却是回京觐见——也就是先要在皇帝面前溜一圈,再做安排的意思。
冯薪领命去那拉那白马。
孙绍宗便又对阮蓉道:“你先上车吧,等我和侯大哥道别之后,咱们便动身启程。”
阮蓉乖巧的点了点头,却是先从白马背上解下一个包裹,又对着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