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孙绍宗听说此案时,头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在幕后做局,非但设计了卫家和牛家,甚至还想借机挑起北静王与牛家的冲突——因为从种种外泄的细节来分析,这实在不像是一场普通的意外。
不过眼下,得知北静王妃拿出的筹码之后,孙绍宗却又萌生出了新的想法。
或许……
牛家长子还真就是卫若兰杀的!
其目的仍是要挑起两家的冲突,以便彻底和牛家划清界限。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因为行险一搏的‘龙根案’未能让皇统旁落,牛家这个最大的利益相关方,怕是逃不过秋后算账的下场。
如今也就是有太后在上面撑着,才显得一切风平浪静——可那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谁知道究竟还能撑上几天?
等牛太后撒手人寰,一场针对牛家及其党羽的大清洗在所难免!
因此北静王和卫家,会萌生出与牛家一刀两断,转而向广德帝一系靠拢的念头,其实也并不稀奇。
毕竟真要论起来,水榕和广德帝的血缘关系,远在与牛家的关系之上——再加上他勋贵之首的名头,对广德帝和太子而言,也算是个不错的助益。
而孙绍宗之前没能想到这一点,实在是因为卫家和北静王太舍得下本了,为了同牛家彻底切割,竟然生生把卫若兰给搭了进去!
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卫家兄弟亲自下场,又怎么能取信于人?又怎么能让北静王与牛家彻底翻脸?
“孙爱卿?”
眼见孙绍宗好半晌沉吟不语,太子忍不住忐忑道:“莫非你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之处?”
“谈不上不妥。”
孙绍宗摇了摇头:“只是微臣有些怀疑,那牛家长子之死,或许真的是卫家兄弟故意而为。”
“什么?!”
“这……”
太子吃了一惊,太子妃更是惊讶的捂住小嘴儿,随即觉得有些不妥,忙又垂臂端立。
太子诧异道:“你的意思是,那卫若兰是故意射死牛家长子的?这……那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是活的不耐烦了?!”
“为的自然是保存自己的家族!”
孙绍宗把刚才自己那翻推敲,简短截要的同两人解释了一遍,最后又道:“微臣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北静王妃开出的条件里,头一条就是先表明立场,与牛家彻底决裂!”
“要知道卫若兰日后的下场如何,殿下您的态度固然重要,可牛家的态度更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这一上来就彻底与牛家决裂,岂不是会愈发的激怒牛家吗?”
“真要是替卫若兰着想,应该先拿出些秘而不宣的筹码,哪怕等卫若兰脱身之后,再表明立场也不迟。”
“而他们却偏偏就这么做了!”
“要么他们是急昏了头,要么……”
孙绍宗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原是想让太子顺势把话茬接下去,好歹显得他不那么蠢笨,也免得自己风头太盛。
谁知太子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却是干巴巴等着下文,压根也没有要接茬的意思。
这挺大个脑袋,咋就没长脑仁呢?
孙绍宗心下无奈,正待继续把话说全,却听太子妃在一旁脱口道:“要么就是,他们本来就打定了主意要与牛家决裂!相比之下,卫若兰的下场如何,反倒是次要的事情!”
果然是糟践了啊!
孙绍宗忍不住再一次为太子妃抱屈,同时点头道:“这也正是微臣的揣测。”
“哼!”
话音刚落,就听太子冷哼了一声,愤愤道:“那水榕竟有如此心机,亏孤还以为他是逼不得已,才来投靠孤呢!若早知如此,方才孤就不该答应那悍妇,看她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其实北静王妃倒未必是在演戏,她毕竟是卫若兰的亲姐姐,自然希望能将卫若兰救出牢笼——可她的性子再怎么彪悍,终究只是个深闺女子,怕是理会不得这其中的弯弯绕。
说不定只是被兄长和丈夫给忽悠了,才出面跑了一趟——水榕眼下还在三个月的禁足之中,所以只能由她出面。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跟太子解释了。
孙绍宗抱拳拱手道:“以微臣之间,这出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不管如何,北静王的确是捅破牛家嫌疑的最佳人选,更何况他身为名义上的勋贵之首,若真能以殿下马首是瞻,对殿下建立威望必然也会有所助益。”
太子妃听这话在理,也忙在一旁劝说。
不过太子对她参与政事,却是颇有几分反感,没听几句就不耐烦的呵斥:“好了好了,有孙爱卿提醒孤就成了,你却插身嘴?”
说着,又和颜悦色的对孙绍宗道:“孙爱卿,既然你也觉得应该先应下此事,那卫家的案子,怕是……”
“殿下。”
孙绍宗忙截住了他的话头:“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卫家要的其实并非真相,而是您的态度,因此派去的人会不会查案都无伤大雅——而微臣既是那卫若兰的上司,实在不适合参与此案。”
说着,他又苦笑道:“况且少了治中和刑名通判坐镇,顺天府里各种案件已然堆积如山,贾府丞还惦记着把微臣召回去,尽快处置妥当呢。”
太子闻言很有些失望,不过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将孙绍宗当做了最重要的臂助,倒也不至于因此而翻脸。
只是遗憾的道:“既然如此,孤就另选贤能好了。”
说着,他砸了咂嘴,突发奇想道:“不如孤上表,保举你做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