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从床顶夹层中搜出来的大木匣子,被孙绍宗重重砸在了地上,那里面满满当当的零碎儿,顿时就散了半屋子。
镶着猫眼儿的金链,缀着白尾巴的玉带,葡萄串似的紫金缅铃、惟妙惟肖的狗头面具……
这些东西或金或玉,无不是精雕细琢而成,单独把任意一件拿到外面去卖,少说也能换上百十两银子——但眼下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却也比不得那几根角先生吸引眼球!
木刻、石雕、玉琢、金铸……
包罗万象的材质、五花八门的造型、狰狞可怖的尺寸,即便正静静躺在地上,依旧显得‘杀气腾腾’!
冷不丁在书房里瞧见这些东西,葛府的众人不禁都有些瞠目结舌。
愣怔半响,最后还是老管家徐仁比较‘见多识广’,头一个回过神来,皱眉道:“孙通判,你……你这是何意?”
“何意?”
孙绍宗脸上虽有些笑意,一双鹰鹫也似的眸子,却是冷森森的刺在葛孝贤脸上:“这恐怕得问你家二公子了,除了死去的葛侍郎,这些东西的用处应该只有他最清楚。”
打从看到匣子里的东西,葛孝贤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扭曲,如今听孙绍宗点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暴跳如雷咆哮道:“你胡说什么?这些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这一声咆哮,屋内所有人便都已经瞧出了蹊跷!
葛孝瑞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弟弟,心中浮想联翩,却又实在难以置信。
“呵呵……”
孙绍宗摇头失笑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这些东西虽然做的十分考究,但用的久了,难免还是会在身上留下些痕迹,比如这金链子、还有这玉带、这项圈——二公子,你是想扒光了验一验,还是干脆主动……”
“住口!”
葛孝贤猛地咆哮一声,胸膛急促的起伏不定,清秀的一张瓜子脸上,竟满是择人欲噬的狂躁。
到得此时,真相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葛孝瑞使劲咽了口唾沫,却依旧嗓音干涩的道:“二郎,就算老爷……老爷荒唐了些,他毕竟也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怎敢……”
“我叫你住口!”
还不等葛孝瑞把话说完,葛孝贤便扑上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癫狂的大叫着:“荒唐?荒唐?!哈……哈哈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葛府上下,早都习惯了他那阴柔模样,此时乍见他癫狂如斯,竟一下子都有些反应不及,眼睁睁瞧着葛孝瑞被掐的直翻白眼,愣是没人上前阻拦。
最后还是孙绍宗看不过去,屈指在葛孝贤手腕上一弹,这才救下了葛孝瑞。
不提葛孝瑞死里逃生,捂着喉咙如何惊慌失措。
只说那葛孝贤踉跄退了几步,脸上的狰狞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迷茫与苦涩。
就听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控诉一样,嘶声道:“两年前,我母亲去世之后,他一连颓唐了好几个月,我被他的痴情感动,就变着法的逗他开心——有一次他酒醉之后,竟将我误认成了母亲,硬是……硬是做了那苟且之事。”
果然是这样!
众人都不觉一叹,为这惊世孽缘唏嘘不已。
只那葛孝义想到自己母亲含恨而终,却不见葛庆峰问上半句,心中又妒又愤,忍不住冷笑道:“只因如此,你就对父亲动了杀机?”
众人皆以为葛孝贤会承认下来,谁知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你错了,当时我虽觉得有些羞耻,但见他事后情绪大为好转,这心里反倒生出些欣喜之意来。”
“这之后,我一面宽慰自己,就当这是在尽孝;一面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代替了母亲的身份,于是又稀里糊涂的与他好了几次——其中倒有那么两三次,是我主动撩拨他的。”
说到这里,那葛孝贤脸上竟浮现出少女般的红晕,那眉目间更是荡漾着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我了个去~
这少年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爹!
连孙绍宗都没能推测出这荒诞离奇的剧情,就更别说旁人了!
贾政目瞪口呆之余,忍不住插嘴问了句:“既然是你情我愿,那你为何还要弑父?!”
“哈……哈哈哈……”
一听到‘弑父’二字,葛孝贤脸上的风情万种,顿时化作了无尽的狰狞,但见他仰头狂笑数声,眼眶里却是落下了两行青泪。
“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母亲的替身,是他这辈子真心爱过的第二个人!可我错了,彻底的错了!”
“在我们苟且之后的第二个月,一条发了狂的畜生,突然咬掉了他三根脚趾。”
“当时我看他痛苦不堪的模样,便想要安抚他一番——谁知他竟无论如何也行不了人道,即便是去寻后院那些狐狸精,也一样无济于事。”
“那时他惶恐极了,整日里试着各种偏方,却没一样能管用的,直到……”
葛孝贤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这才抬手指着北墙根下的大床,颤声道:“直到有一次我伏在那床上,胡乱学了几声狗叫,他竟一下子重振了雄风!”
“自此之后,我们但凡在一起时,他便让我学狗叫助兴,还因此闹出了天狗附体的谣言。”
“他生怕我们的关系暴露出来,自然乐得旁人误会,因此非但不去澄清那天狗谣言,反而还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一开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