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儿寨。
建在山巅之上的寨堡,四面孤悬,唯有一道宽不满丈、长达里许的山脊可通。
乌儿在蛮语中意为好酒。
而乌儿寨的意思,则是藏有好酒的寨子。
事实上,仗着寨中几口上好的甜水井,乌儿寨酿造出来的佟溪酒,非但在蛮族内部首屈一指,即便和山外汉人酿造的好酒比起来,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而几百年来,五溪蛮族每逢祭祖的时候,也都是用这佟溪酒主祭,无形中又将这酒的名气抬高了不少。
也正因此,乌儿寨世世代代积累的财富,在整个五溪蛮族当中,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
甚至有人认为,若非乌儿寨所处的地形,限制了它发展壮大的可能,这佟溪蛮的共主,压根就轮不到瓦楞寨。
当然,真正的乌儿寨人,对这等说法只会嗤之以鼻。
若不是仗着易守难攻的地形,乌儿寨怕是早被人当成肥肉给吞下去了,哪还会有长盛不衰的兴旺?
广德十一年十一月十六。
这日上午晴空如洗,乌儿寨的契力普,站在寨门内侧的箭楼上凭栏而望,似是正在尽忠职守。
但那迷离失距的目光、不断涌动的喉头,无不证明他其实正处于心猿意马当中。
按照头人订下的规矩,寨中勇士守卫过寨门之后,都可以免费和那些汉人女俘快活一番。
这大半个月了,好容易又轮到自己站岗,晚上怎么着也得选个可心的女人才成——上次那个汉人婆娘,身子虽说也白嫩的紧,在床上却跟木头似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不会说汉话的缘故,据说只要用汉话提起她的丈夫孩子,那婆娘就会像野马似的拼命挣扎……
嗯~
或许自己也应该去学几句汉话了,这样羞辱起那些汉人婆娘,才会更有味道。
“契力普!”
正不自觉的,把裤子往栏杆缝隙里顶,忽听后面有人嚷了一声,契力普吓的登时软了,忙转身到了箭楼内侧,探头向下面望去。
却见下面抬头张望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小舅子,今年才十三岁的察哈。
契力普不由笑骂道:“你这憨娃子,不陪着阿母在家里纺布,偷偷跑来这里做什么?”
察哈掐着腰,仰头叫道:“阿姐说了,让我仔细盯着你,免得你晚上去和那些两脚羊鬼混。”
契力普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把手里的猎弓往栏杆上一砸,喷着唾沫骂道:“该死的蠢婆娘,这可是头人订下的规矩,难道她还能比头人的规矩大吗?!回去告诉她,要是再敢胡闹,老子回去就要她好看!”
说着,便气冲冲的回到了箭楼外侧。
过了半晌,也没听见察哈的回应,他还以为察哈已经走了,正准备继续考虑晚上的取舍,谁知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却突然又传来察哈的声音:“契力普,我也要和你一起站岗!”
这憨娃儿!
契力普沉着脸回头看了看小舅子,正待呵斥几声将他赶走,谁知察哈又将胸脯一拔道:“察哈也是乌儿寨的勇士,自然要按照头人的规矩来!”
契力普闻言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这小舅子竟是动了那等心思,不由哈哈大笑道:“眼下我可不敢带你去找耍汉人婆娘,还是等过两年你长大些……”
“骗人!”
察哈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等过两年,头人养的两脚羊怕是早就死光了,哪里还轮得到察哈?!”
“死光了又如何?”
契力普不以为意的道:“咱们再下山抢一些回来就是了,反正山下的汉人婆娘多的很!”
“上回可惜了的,没能赶上打下五溪城哪会,听说城里的汉人婆娘,白的像羊奶一样、摸着跟绸子似的……”
自说自话间,契力普不觉便有些陶醉,伸手在半空中虚抓着,似乎那城里的汉女就在眼前一般。
察哈听了这话,也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心向往之。
只是他忽然又想起了阿妈的话,忍不住道:“可阿妈说汉人的军队,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要是总去山下抢女人,汉人总有一天会来报复咱们的。”
“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契力普哈哈一笑,伸手揉着察哈的脑袋,得意洋洋的道:“就算星星一样多的羊群,也不会是勇士的对手——更何况咱们乌儿寨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被人打下来过,就连瓦楞寨也不行!”
“那些懦弱的汉人,难道会比瓦楞寨的大头领更厉害?”
听了契力普这番话,察哈两眼放光的,攥着小拳头道:“哪我以后要杀光所有的汉人,再把那些羊奶一样的女人统统抢回来,分给寨子里的叔伯兄弟们!”
见小舅子在自己的诱导下,竟立下如此远大的志向,契力普得意之余,正待勉励察哈几句,却忽见察哈面显疑惑之色,伸手指着远处叫道:“快看,哪些是什么人?!”
契力普下意识的抬眼望去,就见寨门前那条狭长的山脊小路上,正有十几道身影向着这边走来。
而更远处,则有数不清的黑点,在密密麻麻的排列着。
那是……
盔甲?!
最前面那一具具亮闪闪的甲叶子,让契力普瞬间瞪大了眼睛。
整个五溪蛮族,貌似也只有花溪蛮的大统领,缴获了一些汉人官军的铠甲,赏给了族中的勇士。
可花溪蛮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乌儿寨?
汉人!
一顶是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