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室。
卫滢十分罕见的,没有跪坐在琴台上,而是满眼神思不属,用那一双长腿不住的丈量着地板。
反倒是夏金桂饶有兴致的坐在琴台前,摆弄着刚刚更换过的七弦古琴。
“原本那张有凤来仪,论音色就已经堪称上品了,不曾想姐姐府上还藏着这样好东西。”
说着,几根葱白也似的指头,在琴弦上又慢到快不住拨弄着,那细腻动人的琴音,也便一点点的拔高,直至填满了整个琴室。
卫滢虽处于烦躁之中,但听夏金桂品评那古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摇头道:“我府上众多收藏之中,论音色之细腻,自是以此琴为最,但若论音域之广博,却还是那张有凤来仪最合我的心思。”
夏金桂虽也略通琴艺,却不耐在那琴前久跪,顺势把近来愈发丰盈的娇躯一歪,将裙下双腿圆规似的舒展开,又一下一下的轻轻捶打着。
与此同时,她一双眸子提溜乱转,忽地想起了什么,立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姐果然还是喜欢豪放些,瞧不上这等矫揉造作的。”
“那是自……”
卫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到她那戏谑的模样,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王爷什么时候矫揉造作了?!”
“姐姐可莫错怪我,我什么时候提及王爷了?这不是在说琴声么。”
夏金桂忙不迭的叫着屈,眼见卫滢依旧沉着脸,便从琴台上爬了起来,凑上来挽住卫滢的胳膊,直做撒娇状。
方才一时失言,竟把压在心底的比较脱口而出。
卫滢尴尬之余,也隐隐有些后悔,把这夏金桂找来相陪——可除了夏金桂之外,她又哪敢在人前显露焦虑之态?
尤其再过不久,那孙绍宗就要登门造访了,少了夏金桂在旁辅助,却如何能放心与他私会?
故而虽然对她方才刻意的‘挑拨’十分不满,卫滢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不好当场发作。
孰知那夏金桂‘胡赖’了几句,忽然猫儿也似的耸动着鼻子,直往卫滢身上凑,险些就要将面孔埋入双峰之中。
“做什么!”
卫滢羞恼的将她一把推开,正待呵斥几句,不曾想夏金桂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光灼灼的道:“姐姐今儿早上,竟还专门沐浴过?”
“你别胡说!”
卫滢双颊涨的火红,将紧致的长腿往地上重重一跺:“我昨儿是和王爷在一起,早上自然是要梳洗的!”
解释完,她又觉得不对,自己这么着急分辨,岂不反而显得心虚?
“原来如此。”
果然,夏金桂敷衍的点着头,那脸上却写满了‘不信’二字。
卫滢见状,愈发的无名火起,猛地趋前半步,居高临下的质问着:“夏金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宫喊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阴阳怪气的挖苦我!”
她这一硬气起来,夏金桂立时装出柔弱状,双手胸襟、缩着肩膀、撅起殷红的唇瓣,委屈道:“姐姐可冤枉死我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挖苦姐姐对我有什么好处?”
卫滢又死死盯着她酝了半天气,最终却还是没有同她翻脸,只是嗤鼻道:“哼,谁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眼下正是手足无措的之际,夏金桂这个拥有同样经历,又知道内情的人,可说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就算不能用来救命,也断然没有随意丢弃的道理。
而夏金桂眼见卫滢气势稍馁,当下反而收敛了情绪,摆出一副正经面孔:“姐姐,其实我方才那些话,也不过是想让你先适应适应罢了——那姓孙的与你单独会面时,可未必似我这般含而不露。”
这倒被她说着了,那姓孙的恶贼最爱说些羞人的疯言疯语,当日在船上还逼着自己……
回想起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卫滢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那结实矫健的两条长腿,似是正被什么叮咬啃食似的,直从足底难受到了心头。
“姐姐。”
这时夏金桂又适时的凑了上来,拉着她的柔荑悄声道:“这节骨眼上,您可千万别犯糊涂,莫说言语调戏,他便是动手动脚的,你也务必多担待些,只需熬过这一……”
“他敢!”
卫滢却又一把将她推开,转身蹬蹬蹬几步到了南墙根下,将上面挂着的宝剑取下,仓啷一声拔剑出鞘,冷道:“那恶贼若敢在王府里乱来,本宫便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夏金桂先是被唬了一条,继而着急的跺脚道:“这怎么话说的,再大的便宜都舍出去了,眼下……”
话说到一半,忽听外面脚步声杂乱。
夏金桂忙闭上了嘴,转头向门外望去,就只见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
那一身月缎白身披银灰大氅的,正是相貌清秀的北静王水溶。
而那玄色衣袍的,自然非卫若兰莫属。
这二人进得门来,眼见卫滢正握长剑,一副横眉立目的模样,当下不由都是一愣。
“爱妃,你这是?”
水溶看看妻子,再看看一旁尴尬赔笑的夏金桂,倒愈发的纳闷起来——这夏金桂近来走动的颇为频繁,姐妹俩几乎整日腻在一处,蜜里调油也似的,这怎得突然就动上凶器了?
卫滢哪曾料到,水溶二人会突然闯进来?
一时愣怔当场,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好在那夏金桂有些急智,当下捂住樱桃小嘴儿,笑了个花枝乱颤。
这一笑,自然把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