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嬷嬷本在花夫人手下做事,也算妥当,花夫人又打发琉璃去问她意思,两人自是千恩万谢,这事就定下了。
花夫人走后,茗荷三人才进了里间,挤在花如雪脚边坐下。
芳萝最是藏不住话,道:“小姐直说想要个主事嬷嬷不就行了,非要英蓉去做一场戏,让夫人生气。这便罢了,又为何将这等好事让给赵嬷嬷?”
茗荷亦不懂,然英蓉却是晓得的。花如雪说了好些话,怕又咳起来,正喝着百花香露和的水,只叫英蓉说给她二人听。
英蓉道:“有先例,后面才好办事嘛。你们想,按方嬷嬷的性子,会任由着咱们院里多出个主事嬷嬷?咱们院一切开销用物都由方嬷嬷负责,这里头的油水虽不夫人院里,但也是块肥肉,又是块好捞的肥肉,方嬷嬷哪里舍得,必定想方设法阻挠。至于为何是赵嬷嬷,你们再想,琉璃姐姐岂是好惹的,弄不好便是一番鸡飞狗跳。况且,琉璃姐姐昨日在咱们这儿犯了个错,还指望咱们给她兜着呢,敢不殷勤奉承?”
听得芳萝更是迷糊,英蓉却是不愿再说,叫她问茗荷去。
那错处茗荷自然晓得:“苏老夫人死讯,昨日琉璃姐姐说漏了嘴的,你忘了?”
这么一说,芳萝自然懂了,叹息道:“这是个多么大的错处,也值得琉璃姐姐这般小心,咱们做奴婢的,哎!”
说着就要掉眼泪,惹得英蓉和茗荷也红了眼睛,花如雪放下那水,握住她们的手,安慰道:“我虽是夫人身边长大的,这些年何曾苛待过你们,珍珠琉璃两位姐姐那般能干,夫人还动辄打骂,若我也如此,你们这群丫头还敢当着我面,说这样的话?”
见她三人渐渐止住哭意,花如雪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忠心对我,不辜负我,陷害我,无论何时何地,我必定护你们周全,可好?”
☆、葬礼
花如雪因生病偷得几日闲,没有去苏家府上拜祭老夫人,也没有托口信去安慰苏幼向,整日里在家看书刺绣,又有茗荷几个笑语连连,倒也怡然自得。
赵嬷嬷进了院子,也就管着吃食用物脂粉丝线的开销,花如雪里间一切事务还是由茗荷几个打理,一方面,是向方嬷嬷示个好,另一方面,因着上一世的缘故,此番,花如雪不敢轻易相信了别人。
赵嬷嬷从前跟在花夫人身边,管着器具用品登记入库支出,也算肥差,只是在方嬷嬷手下,难保吃不上些好的。花夫人对下人管教又严,被抓住了撵出去事小,只怕一顿毒打,半身不残地再放出去,这辈子也就彻底完了。
来了墨竹院倒还好过些,花如雪不管事,身边的丫头又都小,整日里除了刺花绣草,就只会玩玩闹闹。赵嬷嬷每每与琉璃说起此事,皆是欢喜。
琉璃却也是有些算计的,隐约想到花如雪要赵嬷嬷做主事嬷嬷,是为个什么,便悄悄观看着。
这一日,正是苏老夫人出殡的前一日,花如雪再病,碍着两家情面,也不得不去。一大早便起来梳洗打扮。
病了这么些时日,人也憔悴不少,虽拿参汤燕窝养着,还是瘦了。
茗荷替花如雪挽了个垂鬟分肖髻,因生得妖娆,这是她常挽的发式,显得温婉柔弱些。又拿首饰给她选,花如雪捡了一支银簪子,一对碧玉耳环,也不要胭脂水粉,只叫茗荷挑一件素色衣裳来换上,在镜前细细上下打量一番,果然又添几分病态,这才去花夫人院里请安。
花夫人见她脸色苍白,却强忍着病体要去给苏老夫人上香尽孝,也觉心疼,吩咐人端了参汤来,一口一口喂她喝下,少不得将落水一事提起,对茗荷等人一顿斥责,又嘱咐赵嬷嬷路上仔细照顾。
这是花如雪重生后与苏幼向的第一次相见,马车一路平稳,沿着熟悉的路驶到苏家府邸所在街道,虽是八月的热天,她还是不停地冒汗。茗荷一边给她擦干,一边责备道:“苏老夫人在世时,虽对小姐也是极好,但孝在心,小姐既有孝心,何必非要亲自前来,若是病重了,只怕夫人要我们的命呢。”
杀身之仇,害子之恨,岂是轻易能化解。她这回生病,一直没好,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为夜间总是噩梦,梦见轩儿死在她怀里,满身的脓血,面目狰狞。
她的轩儿啊,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娘”,小小年纪,连宫外的世界都没见过,就因为他娘无能而惨死。
想到这里,花如雪流下泪来,从茗荷手里拿过帕子,轻轻擦掉:“苏老夫人生前待我极好,我若不去,心中总是不安。”
茗荷以为她当真是为苏老夫人的去世而悲泣,也不敢再说什么。
马车驶进苏府后院,花如雪在茗荷的搀扶下下了车,只见苏幼向一身孝衣,眼泪连连,站在游廊上,想喊花如雪又犹豫的模样。
花如雪见她此般便觉恶心,不愿理她,只跟着花夫人到灵堂去为苏老夫人上香,又跪在苏老夫人牌位前痛哭一番,才慢慢起来。
却是苏幼蓁见花如雪对苏幼向冷淡,忍不住上前嘲讽:“哟,二妹妹与花家三小姐可是生分了?平日里亲热得很呢,怎么今儿连话也不说一句。”
苏幼向平素最怕嫡母嫡姐,被冷嘲热讽也不敢顶嘴,只道:“许是如雪病才好些,不想说话吧。妹妹还要去灵堂守孝,就不耽误长姐了。”说着便往灵堂去。
苏幼蓁却是铁了心要难为她,道:“只有你孝顺,我这个嫡孙女就不如你吗?听说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