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步向着无尽的深渊尽头而去,他的掌心捧着一点光明,整个人的气息,宁静而淡漠。
身后,是渊费力撑开的结界,阻挡着深渊中其他的存在趁乱逃出。
一只脚,迈入了黑暗,墨闭上了眼睛,许许多多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那一刻,最多的,不是被封楚漠强行塞入意识中的上古记忆,是那仅仅几日间,在叶微微身边经历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是那一夜,幻梦中,真的恍若一生的记忆。
那是他被制造出来后,唯一由自己掌握的记忆与真实,已经足够了,真的,若是他的沉沦,能够让那个爱笑的坚强的叶微微好好的无忧的生活在幸福中,其实也很好。
即便只是被虚假制造出来的代替品,原来,也是有愿望的呢。
黑暗,毁灭,罪恶,嗜杀,愤怒,仇恨,所有所有的负面情绪像是见到了最好的猎物,像是见到了最垂涎的食物,几乎是前仆后继的缠绕向了墨的周身,男子修长的身影,眼看着便要彻底湮灭。
化身毁灭,无形无质,从此再也没有墨的存在,渊望着前方虚无的没有尽头的黑暗,心底,有些怅然,只是,他还是慢慢的收回了手,看着没有了自己结界支撑的深渊将要彻底闭合。
“吼!”
一声自深渊中乍然响起的吼声,一道暗光,一点裂隙,穿透了十八层地狱,穿透了冥府空间,向着冥冥中,他感受到的,真正应该与深渊相合的气息,寻觅而去。
伸手想要阻止,却根本阻止不了,渊的表情,彻底的变了。
“糟糕!”
失败了。
——
别墅中,被绑在床上的男人本来只是有些难耐的垂低着头,慢慢的忍耐那已经习惯了的一bō_bō火热。
有些晕眩,有些失神,意识的掌控有些减弱。
乍然间,房间地板的缝隙间,悄然的蔓延出一道黑色的细细的丝线状东西,然后,在封楚漠没有意识到之前,顺着那一处鞭痕,窜入了男人的身体中。
蓦然紧紧的握着拳,艰难的抵挡着身上突然爆发的比起方才激烈了两三倍的堪称折磨的火焰。
“唔”
男人闷哼着,因着一时间出现的太过难受,他的身子扭曲着,眼睛中似乎有隐约的黑芒闪烁:“怎么,回事......”
叶微微究竟涂了什么药物,封楚漠有些无奈的想着。
他的身体在叫嚣着,要发泄出来,将那份快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火焰挥发出来。
链子叮叮作响,在男人周身的气息中,有裂痕出现,却终究没有彻底碎裂,因为,封楚漠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不要去反抗,不要挣断这些束缚,这是微微要求的。
男人的脑袋越发晕眩,好像,除了叶微微涂抹在鞭子上的药物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在男人失神的时候,随着那黑色丝线的引导,不受控制的觉醒。
“来......”
有模糊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快来......”
“毁灭”
“来”
模糊的,简洁的字眼不断的旋转,化为锁缚,化为言灵,化为不可抗拒的命令,想要铭刻,想要封楚漠承认:“毁灭”
“去,深渊”
“不对,不对!我是封楚漠”
我的本体只是玉石,我只是毁灭制造的一抹意识,我只是一个造物,不是毁灭,不是!
我是封楚漠,我的本体是玉石。
一遍遍的重复着。
玉石,呢?
你不是封楚漠,你是毁灭。
天上,有什么,在观看者这一场自欺欺人的戏剧,月色闪烁着莹润的光芒,映照着封楚漠此刻一半染上了黑暗与毁灭的样子,对封楚漠的否认,似是在嘲笑一般。
封楚漠全身被汗水浸透,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般,他剧烈而费力的喘息着,一声声,全是抗拒,他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儿,空气对他造成的,只有不断的折磨。
强烈的压抑下,有一层薄薄的,自灵魂深处潜藏着的东西,终于被那好容易找到机会的丝线,牵引了出来。
“啊!”
封楚漠蓦然张开了眼睛,眼中彻底化为了一片纯黑之色,双手上的手铐连着链子化为了层层的灰烬。
深渊,在召唤着他。
那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是此刻有人在旁边的话,会发现封楚漠连带着整张床,在一点点的被黑色的雾气所掩盖,被纯粹的恶所侵蚀。
一个黑洞蓦然出现在地板上,扩散,想要将那被恶与罪虏获的男子引导。
“......滚开!”
仿佛是野兽的怒吼,仿佛是黑暗的反弹,那不断扩散的黑洞顿了一下,下一刻,一只手,狠狠的抓向了那黑洞,无形的东西化为实质,在那双好看的却冰冷苍白满含着森寒的手中,被狠狠的捏碎,一起碎裂的,是本源的核心:“我不会离开的!”
他不会离开叶微微的,绝对不会的!
只有这个,只有这个,绝不允许,就算是自己也不允许。
凄厉的惨叫声中,黑暗缩了回去,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失去了魂魄的木偶一般。
点点的月色点缀在那一片纯黑中,那双鎏丽好看的眼睛里,空洞的没有了一丝光彩。
整个天地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天,似乎也为了男子的选择而失神,下一刻,似乎是因着封楚漠的反抗行为而不满,似是单纯的发泄,整栋别墅,以着封楚漠所在的房间为中心,向着乍然洞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