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了苏湄的死亡,陆小鹿一整天都心塞得很。虽然已经离开了青螺山,那个毅然决然的白色身影依旧不停在她脑袋里打转。她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总归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守法公民,三观端正得很。苏湄虽然为人放荡了些,但也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那个极品嬷嬷的所作所为跟蓄意谋杀有什么差别?好端端的一条命,居然就这么没了。
于淳担忧地看着因为走神再次被头顶的树枝撞到头的小鹿,夹了夹马肚追了上去。
“小鹿,你怎么了?”
陆小鹿没瞧他,低头看着马鞍。
“你还在因为苏姑娘的事情难过?”
陆小鹿终于抬头古怪地瞧了他一眼:“你不觉得难受?”以他圣父的性子,这会儿不应该早就义愤填膺了吗?
于淳被这话一噎,半晌才结结巴巴敷衍道:“啊我,我也难受。”
陆小鹿眯着眼盯着他看,语气微妙:“淳哥儿,你有事瞒着我?”他可当真是出息了!
于淳不擅说谎,尤其是对她,与她对视了片刻就败下了阵来,张张嘴打算和盘托出。不巧身后急急驶来一辆青布马车似是在赶路,他拉拉缰绳控制身下的马让到一旁。
青布马车很快就驶远了,于淳回到小鹿身边压低了声音嘱咐道:“我也只是猜测,你别说出去。”
陆小鹿胡乱地点头。
于淳舔舔嘴唇说道:“我怀疑,跳下去的那个不是苏湄姑娘。”
陆小鹿瞪大了眼睛。不是苏湄那还会是谁?难道
“苏家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就连那管事嬷嬷也分辨不出来,唯一的依据就是眉心的那点痣而已。”
“添‘痣’容易,消痣难,虽不知苏湄姑娘是用什么法子瞒过众人的眼睛的,但有一点是必然的:你觉得她当真是那种不惜命的人吗?当真会为了那嬷嬷的一句话去跳崖?”
两句问话让陆小鹿如同醍醐灌顶。是啊,苏湄是惜命的。她被追杀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被一句话逼得跳了崖呢?那跳崖的当真是苏清涵?
于淳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替她解答:“跳下去的应该就是千水教教主了。你可还记得她跳崖前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嬷嬷,为什么呢?苏湄和苏清涵就差这么一颗痣?”
——“嬷嬷,我听您的。记住了,这是你自己选的。”
——“如果我们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我希望活着的人是你。”
陆小鹿惊呆了,怎么会是这样她虽不愿苏湄死,但也不愿苏清涵代她死,她们两个人都应当活下去啊!
“你放心吧,清涵姑娘应该也无碍。”于淳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嘀咕,“她姐姐不会舍得让她死的。我瞧见崖边的树丛里有绳子呢,下头应该有人接应。”
一阵又一阵的热气吹得陆小鹿耳根发红,似乎有一根世上最柔软的羽毛在反复轻轻刷过她那颗跳错了节拍的心。她恼羞地将于淳推到一旁去:“离我远点!”
于淳摸摸鼻子,觉得无辜得很。
他好心替她解惑,哪里又招惹到她了呢?
###
走在前头的青布马车里蛇虫遍布。
玄泠把玩着手里的一条赤练蛇,蹙眉瞧着晕倒在车厢里的白衣女子。她这也太不经吓了,不过是瞧见几只不听话钻出他的衣袖的蝎子就晕倒了,跟她姐姐差得实在太多。
不过,这姐妹俩长得倒真是像啊将她运回去当几天荧惑教教主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他有些心虚,接着便生出几分恼怒来。他就不该答应帮她这个忙的!
要不是为了千水教的粮草他凉凉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白衣女子,眸子里隐约有惋惜之色。
这种纯净的躯体,最适合养蛊了呢。
###
日头偏西,陆小鹿终于在某处高地瞧见了沈家堡的门楼。门楼本是山西村落的标志性建筑物,但她之所以把它称为“沈家堡的门楼”,是因为
陆小鹿嫉妒地瞧着脚下庞大的建筑群。
是因为沈璧那厮的家有一个村那么大!那么大!那么大情他还是个大地主啊?好吧,沈村长,您赢了!
沈璧淡淡瞥了眼她的神情,动动嘴唇说道:“寒舍简陋,请多包涵。”
陆小鹿:
其实她挺想有骨气一把,拒绝他的邀请去别处投宿。但是这沈家堡简直太气派太壮观了,搁在现代妥妥是个门票上百的景点,想要下定决心放弃免费参观入住的机会
陆小鹿内心泪流成河:臣妾做不到啊!
一旁的馒头深陷于“与建筑物进行合影”的活动当中无法自拔,将“剪刀十八式”使用得炉火纯青。而于淳同学则获得了【拍照新手称号x1】,承担起按快门的光荣任务,笨手笨脚地拍了若干张没头、没脚、没对焦的高水准抽象派摄影作品。
当陆小鹿发现两人的行径时差点吓得心迹塞,劈手就将相机抢了过来胡乱塞在包袱里。在这里用相机,馒头他这是打算被当作妖孽被一把火烧死啊c在众人没瞧见屏幕上拍下的影像,只将相机当作普通的奇怪物什,否则又得惹出“摄魂器”的乱子来。
沈曜伸了个懒腰,面上笑得灿烂:“终于回家了。”
沈璧浅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清早就打发乔铮先回来禀告了,厨房已备了你爱吃的菜。”
“谢谢哥!”沈曜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陆小鹿最见不得“反派”秀优越,挤上前去将两人分开,脸上挂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