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绕,青峰翠岭,幽谷听溪,鸟兽虫鸣。瀑布如一条银白色的衣带从山腰上挂下,水声不大,却哗啦啦地在山谷中回响,意境幽远深邃。鸟儿在不知哪一棵树中隐藏了行迹,发出啁啾的鸟鸣声,活泼而清丽。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在茂密的草丛中,优美而轻巧,然而,只要是知晓自己身在何处的行人,都明白这些花……不能碰。
——如烟谷。
毒后柳非烟的地盘,一棵树,一株草,哪怕是一只蚊子,恐怕都是带着致命□□的。若是运气不佳不小心沾上了,大抵就该变成这些花花草草的肥料了。何况……这山谷中最毒的,还是谷主——柳非烟。
毒后早年横行江湖,几乎所有被她下了毒的人最终都死于非命。而且,柳非烟此人脾气极为古怪,虽然解毒的功夫与下毒皆为顶尖,却只下毒不解毒。除非欠过别人的人情,柳非烟一般不会帮其他人解毒,任人下跪磕头死乞白赖都没有用,这所谓的毒后就是一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是偶尔碰见顺眼的人会帮忙点拨一番,算是遂了她自个儿的心意。
毒后已经隐退江湖二十年之久,外界传闻她定居在世外桃源如烟谷,不知服了什么长生不老药,二十年过去,容貌却丝毫未变,仍保持着当年的青春美貌。然而因着毒谷和毒后的名号,鲜少有人打搅这如烟谷的清净,因此,毒后柳非烟之名便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此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行驶在入谷的小路上。
马车仅有一人驾驶,另有两人跟随在马车边上。兰箫坐在马车里,静静地闭目假寐。
忽然,帘外有一个声音说道:“教主,路上有车辙,还是新的,看来,几日前,已经有人进了如烟谷。”
兰箫缓缓睁开眼:“有没有出谷的痕迹?”
“车辙印子只有两道,而出入如烟谷的道路只有一条,此人应该尚未出谷。”
“退下吧。”
“是。”
看来此番来得不怎么巧,竟然有人先到了。兰箫再次闭上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指尖扣击着窗框。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闲的无事,来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
忽然马车一顿,车外马匹一声长嘶,马车顿时停下。
兰箫问道:“怎么回事?”
车外有人道:“回教主,我们已经进入如烟谷腹地,前方有机关,应该是谷主为防外人随意进出所设下的。”
兰箫探身轻轻掀开帘子,只见拉车的马匹脚下被几根碧绿粗壮的藤蔓缠住,高头大马不断踢动马蹄想甩开异物,那藤蔓却像有意识一般,还在继续往马腿上缠去。
站在马车边的碧落教下属见状立即挥剑一砍,藤蔓尽数断裂,却在断口处迅速喷洒出粘稠的绿色汁液,粘在马蹄上,竟然像腐蚀一般,产生成片的泡沫,缓缓升起又爆裂,马腿上流出浓稠的黑色血液,混合着恶心的绿色毒液,令人毛骨悚然。高大的马匹顿时痛苦地长嘶一声,忍不住锥心的痛苦,牵动了马车倒在地上。
马车被马匹带得倾斜,兰箫眼眸一眯,从车上下来。几乎是立刻,马车“哐当”翻倒,路边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又有碧绿的藤蔓从路边迅速伸出来,伸向兰箫四人所在的地方。
护在兰箫身侧的下属挥剑砍掉就要缠绕在身上的藤蔓,“哧哧”几声,又有粘稠的汁液喷洒出来,四人立刻飞身散开出去,避开毒液,三名下属迅速从胸口衣襟处掏出一把白色粉末,各自挥洒,白末粘在藤蔓上,竟然发出“滋滋”的响声,粉末侵入到藤蔓里,藤蔓上迅速冒出白色的烟雾,然后变成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最终停止活动,像死去一般停在了半空,再没有任何动作。
兰箫瞥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马匹和几乎倾翻的马车,淡淡道:“走吧。”
可是,走了没有几步,道路两旁的树木便发出沙沙的响声,无风自动。
身后一阵风忽然掠过。
兰箫停下步子,微微眯起眼。
同一时间,身侧的树木几乎全部移动了起来。翠绿茂盛的树影交错转移,围绕着中心四人高速变换,令人眼花缭乱,带起阵阵旋风,吹起地上黄沙。
墨发黑袍被狂风吹起,兰箫眯着眼,眸中掠过一丝冷光,冰雕一般的手指无声无息地抚上腰间玉笛。
粗壮的枝条“唰”地刺出,直直刺向兰箫胸膛的部位。白色玉笛“啪”地挥过,指尖轻柔,动作温和,力道却不失狠绝,粗壮的枝条顿时拦腰折断。
跟在兰箫身后的三名黑衣下属立刻围在兰箫身边,纷纷抽出长剑紧紧盯着四周张牙舞爪辨不清光影的树枝。
数不清的树木围绕着四人为中心飞速移形幻影,带起阵阵旋风,遮挡了前方的道路和风景。地面黄沙随风卷起,遮住人的视线。
飞剑斩断一根枝条,又迅速有另外一根补上来,所有的树枝都像长了眼睛一般,伸缩自如,扭动着枝条从各种刁钻的角度狠狠地刺向中心四人的致命部位。成片的树叶也顿时化作尖锐的利刃,如飞刀一般从各个方向“唰唰”地飞来。四人纷纷挥动武器阻挡弹开坚硬如铁的树叶,只见那碧绿的叶子一插入地面,便立刻有一块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臭。
毒后,果然不同凡响。
飞身闪避过飞刺而来的尖利树枝,兰箫微微抿起嘴唇,握紧手中的玉笛,乌黑的额发垂下,掩去了眼中掠过的一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