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眉畔心里很清楚,傅文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不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出来。
既然如此,说出口的话,又怎能随便当做玩笑一笔勾销?
眉畔一贯知道甘阳侯府的人看不上自己,她也不在意。反正她上一世就已经看清楚了。若非自己出嫁时到底还需要有人操持,她可能根本不会到甘阳侯府来。所以之前即便是知道甘阳侯府打算借着自己跟福王府拉上关系,眉畔也认为那只是互惠互利,并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看来,恐怕甘阳侯府的众人不是这样认为的呢。
就算是相对疼爱自己的老夫人,到底也还是更心向甘阳侯府。这也难怪,侯府是她立身之本,而自己,不过是能给她解解闷的外孙女罢了,如何能比?
虽然早就知道,但到底……还是有些心寒。
不过不高兴的也不止自己一个人。眉畔看得出来,这些人聚在这里,多半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事来的。哪怕是道一句喜呢?可让傅文慧这么一闹,这话却不好再说了。否则倒像是接着她的话继续火上浇油。
从这个角度来说,倒要多谢傅文慧,否则自己还不得清净。而现在眉畔开口告辞,其他人虽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也不好开口阻拦。
“姑娘,大姑娘也实在是太过分了。”行云跟在眉畔身后,愤愤不平。
眉畔摇头,“算了,何必跟她生气?她这个样子,要担心的可不是我。”甘阳侯府嫡出的姑娘,如果眼界和心胸一直是这个样子,将来发愁的难道是她关眉畔?
何氏那样一个周全人,却没将自己的女儿交好,也真是可怜可叹。
“可她说的那些话也忒不像样。”行云虽然自己也对元子青有意见,但却又容不得别人说他不好,“姑爷再不好,也不是她能置喙的。”
这时候已经回到了她们的芰荷轩,眉畔见周围没人,便也松了一点口,“我看外祖母和舅母也难得很。甘阳侯府不过剩下个宣爀的架子罢了,余下还有什么?舅舅虽然袭了爵,却没有任何实职。大表哥这个年纪依旧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当了世子,又能有什么作为?即便这样,阖家竟还想着尚公主……”
说到这里,她也免不了一叹。
当年母亲慧眼识人,挑中父亲这个万里挑一的探花郎夫婿,原本是多么好的事?若是甘阳侯府欢欢喜喜玉成此事,父亲不必因为顾虑而多年不能回京,以致抑郁成疾。以他的才能,只要稍微支持,如今登阁拜相亦未尝不可,哪里是现在这般模样?
可惜直到如今,她们都还看不清。恐怕内心里还会觉得母亲之所以早逝,正是因为当初不停她们的安排,执意要嫁给父亲。而后又为自己的英明沾沾自喜。
只是不知,这种无知的体面,还能维系多久。不过甘阳侯府也还不算混账,人虽然多,但是都还算是安分。想必将来就算没落,下场也不至于太过糟糕。
毕竟是母亲的娘家,眉畔不想伸手去扶,却也不愿再踩一脚。
行云没想到眉畔竟然想得这么深,不由担忧道,“照姑娘这么说来,将来若是有个万一,这些人岂不是要赖定了姑娘了?”不说别的,只要老太太过来哭求几声,姑娘若是不管不顾,岂不是成了那没良心的人?
外人可不知道姑娘和世子是怎么回事,多半会以为姑娘是因为有甘阳侯府做靠山,才能嫁入福王府。若是到时候置若罔闻,恐怕就要被人说成刻薄寡恩了。
眉畔道,“所以我们还得搬一次家。”
“搬去哪里?”行云吓了一跳,“姑娘快要出嫁了,这时候搬出去,是否不太妥当?”
“没什么不妥当的。”眉畔神色淡然,“关家的姑娘,怎能在傅家出嫁?我虽父母不在,但也还是姓关的。”
“可……”行云更担心了,“那岂不是要搬回关家去?”那不是更加糟糕了吗?还不如留在甘阳侯府呢,至少这一家子人还要脸面。
这回眉畔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因为有了搬出去的打算,所以眉畔虽然心有不悦,但对早上的事,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却不曾想,到了下午时,忽然有人来请她,说是福王府来了人,让她去前头见一见。
眉畔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虽然觉得元子青不可能自己跑到甘阳侯府来,但她心中却还是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这不年不节,又没什么要紧事,福王府为何无故就派了人来?
换了衣裳道前院去,才知道来的是福王府的嬷嬷。这人眉畔倒是认得,是福王妃身边的赵嬷嬷,最是得力的。
因为是长辈身边的人,所以眉畔要先行礼。赵嬷嬷侧身受了半礼,又倒过来给眉畔行礼,眉畔也一样侧身表示不敢受。客气过后,赵嬷嬷才携着眉畔的手坐下,“多日不见,瞧着关姑娘气色更好了,如此奴婢也就能去回复王妃娘娘了。”
“让王妃惦记。”何氏在一旁陪坐,笑着开口,“还特特打发人过来瞧她。”
“倒也不是这么说,”赵嬷嬷不软不硬的道,“是昨儿有人送了几筐西边送来的葡萄,说是那边特产的水果,味道是极好的。王妃吃了也觉得好,想着大家都是亲戚,就命老奴送些来给大家尝个味道。倒不是特为着来看关姑娘的。”
话虽如此,王妃有点东西都想着给眉畔送来,已经是给外的关照她了。
“这是自然。”何氏却仿佛丝毫都不尴尬,“这是王妃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