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是冬日,衣裳乱了可以用披风裹上,头发乱了可以戴上昭君帽,脸上的妆容不整,又可以用帕子挡着,别人见了也只当怕冷。
云娘便这般回了芍药苑,见玉瀚十分低声下气地服侍着,依旧恨恨地道:“你想知道,定然是不可能了,我再不告诉你的!”
“可是,云娘,你不想知道那三枚钱里有什么玄机吗?”
“不想,不想!”云娘洗漱了浑身酸软地靠在炕上,手里将那三枚铜钱颠来倒去地抛着玩儿,斜了一眼心痒难耐的玉瀚道:“我才不管什么玄机呢,一会儿让江花去厨房要几支五彩鸡毛,做一个大毽子每日踢着玩儿。”
“不错,不错,管他什么珍贵的古钱,你若喜欢做毽子玩儿也是可以的。”汤玉瀚赞同道,又偷眼瞧瞧云娘,她一向最会俭省的人,定然不可能明知是珍贵的钱却果真拿了做毽子,总要来问清哪一个不同。
不料云娘就是不问,还真让江花去厨房要鸡毛了,看样子拿定主意要做一个鸡毛毽子。
没两天,汤玉瀚回来早了,就看到云娘与江花、如蓝几个在院子里踢攒花毽子戏耍。
葱绿的小袄、大红的撒花裤子、牛皮小靴子,云娘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云娘了,她又把长长黑黑的头发用抹额勒住,更显得十分俏皮,可是那头发又多又厚,难免有几缕飞在外面,在风中飘呀飘的,汤玉瀚的心就像被那几缕头发在上面拂过了一般,痒不可耐。
索性撩起衣襟,也上前道:“我也一起踢吧。”
云娘便将脚边的毽子踢了过去,又笑问:“你果真会吗?”玉瀚从小在侯门长大,哪里能如自己在村头树下与酗伴们学了踢毽子呢?
李嬷嬷方才开了门,现在又将门关上,笑道:“说起我们六爷踢毽子,还是宫里的贤妃娘娘亲自教的呢。”又十分得意地道:“我们家贤妃娘娘毽子踢得有多好你们都想不到,那毽子就似长在她身上的,怎么也不落地,皇上见了都夸呢夸。”
云娘几个不胜惊奇,“原来宫里的贵人也喜欢踢毽子!”
“那是自然,她们闲着的时候更多,便踢毽子、玩花牌什么的打发,”李嬷嬷便又向他们笑道:“你们只管踢,我在大门上守着,不教别人看了去eads;重生之幸好遇见你。”
踢了几回,汤玉瀚也疑惑,“你们也都踢得不错,是哪里学了的呢?”
云娘便笑,“小时候在村子里空闲了,女孩们便聚在一起踢毽子,哪个不会?”
就连江花和如蓝也笑道:“就连我们小时候也踢过毽子玩耍呢。”
原来勋贵人家的孩子与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也玩一样的玩意儿!
玩了一回,大家方才回房,玉瀚便笑道:“不想那日随口一语,倒勾起你的兴致了,不过在家里时常踢踢毽子动一动也好。”
云娘点头,却又凑上来笑问:“你就不心疼你那枚古币?”
玉瀚却知道,“这毽子必用的不是那三枚钱,你舍不得的。”而且,云娘还悄悄地从那小屋里找了一本《古币鉴赏》藏到了炕褥的下面,想来自己一走了便一直翻看找玄机呢。
云娘被说破了,却也不恼,索性便将炕褥下的那书拿了出来,“看,这是什么?我才不问你,只问它!”十分地得意,“我现在识字了!”
靠着一本书,便想将古币弄明白了?那是不可能的!是以汤玉瀚一点也不急,“你只管好好攻读吧,将来我再带你去专门卖古币的铺了,那里的古币有更多种,正可以与这本书对着看。”
云娘认真读了许久的书,又将那三枚钱翻看了无数次,甚至每一枚都拓了下来,仔细对着上面的字比较,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就是玉瀚赶着要告诉她,她都不肯,反正三枚钱都在她的手中,她又急什么?直到了织机送来后,因要织锦,才没有许多功夫天天看那书了,但她还是将那三枚钱放在荷包里,闲了的时候就拿出来瞧瞧。
因祖父的生日近了,云娘便用心织了一幅金猴献寿图,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红寿字,字上又织了寿桃、麒麟、花鸟等等吉祥之物,十分喜庆,下面是一只金毛蓄,正满脸憨态笑着用双臂托起那寿字。上面题了玉瀚的一首祝寿诗,下面落了他们夫妇的款,再配以上好的紫檀架子,正做成一个贺寿的大屏风。
先前云娘还在盛泽镇时,每想到祖父,只一心要讨他老人家的欢心。可是进了武定侯府,特别是无意间听了祖父和玉瀚的对话后,便没有过去那般地敬仰他老人家了。她倒并不是因为祖父劝着玉瀚另娶而记恨在心,反而就是不喜欢这样的老人家。
她明显地感觉出来,祖,可他明知夺嫡的危险,却依旧把他们送到那最可怕的争斗中,似乎于他只有武定侯府的荣耀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因了这个,玉瀚才吃了那许多苦,而且云娘也疑心,玉瀚在外面总是极清冷的性子,也正是因为这般的遭遇。好在,自己与他成亲后,看着他现在倒是开心得多了。
但毕竟还是玉瀚的祖父,云娘应该做的还是要做,她用心地准备了这一架屏风,表达出玉瀚和自己希望祖父长寿延年,长命百岁。可是她已经完全不在意入了汤家一个多月,连祖父的面都没见过了。
甚至,在祖父的庆生宴上,她就是不能亲自给老人家磕头祝寿也没关系的。
不过,云娘对这架屏风还是十分地用心,送去了妆花纱之后还专门出府看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