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又响起,“康和,你怎么不去?”
康和不慌不忙拉了拉缰绳,将马又稳了稳才略有羞涩一笑,道:“肩膀还没长好,骑马虽不碍着什么,只是拉弓射箭还有些勉强。”
皇帝道:“才过去三四个月……回头叫太医再给你好好看看。”
康和笑道:“伤口是已经好了,只是许久不拉弓……”他犹豫了片刻,道:“才说要春猎的时候,孙儿其实私底下偷偷试过,只能拉开将将一石的弓箭了。”
不知道怎么,皇帝听了他这番话反而笑了起来,“多练练就好了。”
康和应了声是,又道:“况且去打猎了,可就喝不到鹿血了。”说着他一笑,又道:“祖父方才打的那鹿,赏孙儿一碗血喝如何?孙儿长这么大,还没尝过鹿血的滋味呢。”
皇帝大笑了两声,伸手在康和没受伤的那一边肩膀上拍了拍,道:“那血岂是好喝的?鹿血燥热,现在又是春天,赶明儿等秋天了朕再带你来。”
鹿血难道还分时节喝不成?看来皇帝想必也知道那鹿给喂了不少药,血是肯定喝不成的了。
说完,皇帝一拉缰绳,道:“走,咱们两个打不成猎的一起去那边逛逛。”
康和应了,转头极其隐晦的给甄应嘉使了个眼色,调转马头跟上皇帝。
甄应嘉略略点了点头,跳下马来牵着缰绳往另一边走了。伴驾的还有不少大臣,有些各自散去了,还有些想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在皇帝面前露一露脸,只是看见皇帝面前的第一大红人甄大人没跟上去,不由得都有点迟疑。
终于有个大胆的上来问了,“甄大人怎得不跟上陛下?”
甄应嘉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一幅神棍模样,“方才大人难道没听见?陛下说要跟王爷一起逛逛,‘咱们两个’,那便是不喜旁人前去的意思了。”
这官员恍然大悟道:“多谢甄大人提醒。”便也与好友相伴,三三两两的散了开来。
更有倒向其他几位皇子的大臣,看见皇帝跟皇长孙两个单独走远了,有心想追上去,就算不能替自家主子刷刷存在,也要让皇长孙没那么突出。只是方才甄应嘉说的实在有道理,几人又怕追上去惹得皇帝不快,犹豫许久人已经走远了。
康和陪着皇帝已经走到了河边,皇帝这才发现忽然没人跟上来,身后只有几个侍卫,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又笑了起来,道:“这些人整日里就是揣摩圣意,怕是方才朕哪句话又叫他们觉乎出什么隐藏的意思了。”
康和陪着笑了两声,道:“正好我陪着祖父说说话。”
远处的甄应嘉看见他们两个已经走远,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便拉着缰绳回了营地,要说这也是他第一次来猎场,况且今儿肯定是有事儿要发生了,第一日又是皇子们狩猎的时候,既然他不得拉弓,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甄应嘉这么在行宫里乱晃,看着前头人摆设下来的猎物,还有装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约莫一个时辰了。
行宫里已经飘起柴火气,想是灶上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不过皇帝跟康和没回来,几位皇子也不见了踪影。
甄应嘉想有了皇帝那番话,还有他跟康和的对话,别人不好说,四皇子跟五皇子这午饭怕是要在外头吃了,他们两个今日不打猎打到胳膊抬不起来,那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甄应嘉笑了笑,这正和他意,行宫里虽不像皇宫处处都是侍卫,但是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就算是四皇子那个鲁莽性格,做事情也会小心很多,不像在外头猎场,有点什么意外——
甄应嘉这一个念头还没想完,就听见外头一阵喧哗,还夹杂着人声,“太医呢,太医呢!王爷从马上掉下来了,快去拿伤药来!”
甄应嘉心中一惊,急忙奔了出来。
还好……不是康和。
行宫里嘈杂的人群,不少护卫跑来跑去,还有几个看起来特别焦急的身上有血,会是谁呢?甄应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都慌什么!”不远处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喘,想是急速奔回来的。
行宫里四散奔走的人都是一顿,随即跪了下来。
“太医呢!先来随朕看看!”
甄应嘉也一同跟了过去,只见行宫门口处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下半身全部是血的人。甄应嘉先是看见他身上的血,这才往他脸上看去。
是五皇子,脸色煞白,双眼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两个太医上前检查,又拿剪子将他下身的衣物剪开,甄应嘉离得不太近也能看见五皇子的腿断了,甚至还有一截白花花的腿骨从伤口里戳了出来。
就算这伤没伤在自己腿上,甄应嘉也是一阵的发麻,只觉得自己的腿也软了起来。
皇帝看见自己儿子腿伤的这样重,一脸的怒气,“这是怎么搞的!跟他的侍卫呢!都是做什么吃的!”
立即有四个一身血的侍卫磕头,道:“王爷的马惊了,臣等奋力追赶,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些!”
皇帝伸手指着这几个人,怒道:“将他们几个关起来,容后再议!”
虽然包括甄应嘉在内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事儿严格来说并不能怪到这几个侍卫头上,因为这些侍卫骑的虽也是御马坊里出来的好马,但是跟五皇子□□的骏马相比,那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从血统上比不过,照顾的精细程度更是不如,五皇子的马,一匹能有四五个人照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