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
素念惊讶极了,呆呆地望着段清平,不知该说什么。
“素念姑娘?”
段清平刚收起伞,抬眼望到素念,也是一样的表情。
两边,都是因为遇到了毫无预想,会遇到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素念好久,才想起问一句,同时回忆了下来宛城的时间。
从最开始来,到现在,大约也就过去了三、四天,大家是坐着叶舟来的,而繁花城到宛城的实际距离,再快的马,都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
难道当时在盛放之地,呆的时间过长,御地一日,外界已一月……不,这不可能。
御地连接的,也是人类的时间啊。
“素念姑娘,真的是你。”段清平还有些不敢相信眼睛,又惊又喜,“我是在路上遇到好心人,带我过来,没想到,刚到宛城,想找住处,就遇见你了。”
“哪位?”
素念一愣,能将普通人这么快带来宛城的“好心人”,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难得见面,我们不谈此事。”段清平微笑,笑容依旧好看,“看来,咱们是真的有缘,才会如此再会。”
本有很多想问的话,但被这么一笑,就融化了。
思念,已成定势,稍遇一点火苗,都会隐隐有窜动起来的感觉。
记得你发过誓,不会再记挂这个人的。
素念恍然,刚知道,誓言有时,可以这么脆弱。
“念姑娘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段清平见素念半天不说话,以为她可能将自己误会成跟踪狂,忙摆摆手,“居无定所,漂流惯了,只是单纯觉得相遇相识不易,更应珍惜而已。”
“嗯。”素念有些不太敢直视段清平的目光,“那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们也要呆上几日。”
“那位钟公子呢?”住,当然是可以,但想起素念,就会想起旁边那双阴魂不散的眼睛,段清平还忍不住,向四周望望,看看这人藏在哪里。
“临溪?他不在。”素念也不知道钟临溪跑到哪里去了,中午出门,再也没回来,但想起钟临溪,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我们不是……那是小藕瞎说的,你不要当真。”
段清平看着局促不安的素念,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小藕管钟临溪叫“姐夫”的事。
“自然。”
段清平笑了笑,但心里还是避免不了,会对素念和钟临溪的关系,产生少许好奇。
玩笑,也并非空穴来风,毕竟两人走得确实很近,所有人一看,都能看出,唯独素念姑娘,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恐怕,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和素念姑娘,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而且,虽是追寻素念姑娘而来,但却遇到了奇怪的人,自从遇到他之后,脑海中,开始多了新的印象。
意外地,开始有新的身影,徘徊在脑海中、梦境中,挥之不去。
“我帮你……拿上去吧。”
素念转着头,看到段清平身边带的画卷,于是伸手,帮他接了过去。
客房在二楼,和大家的房间,对角之隔。
这安排……也让人不禁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段清平道了谢,进了房间,还在四处打量,素念则是将画卷展开,铺在了桌上。
雨伞不大,很多画卷的边角,都已经打湿,不及时晾晒,将难以再次收藏。
这一展开时,不小心就打翻了几圈,呼啦啦掉在地上。
“对不起,我……”
素念责备自己太过慌乱,忙低头去捡。
“没事。”
段清平也跟着弯腰来捡,两人的手,几乎碰到了一起。
连指尖的温热,都和百年之前,毫无二样。
依然……是个让人想接近的人。
素念心一跳,脸上红了几度,将手指错开,目光尴尬,不知该放向何处,只在地上散开的画卷上一扫。
一扫间,几尾红白锦鲤,跃然纸上。
“咦?”
素念惊呼出声。
没想到,会看到锦鲤画卷,还不止一副,地上散落五、六张,均为锦鲤,有的嬉戏水中,有的安卧于荷花之下,神灵活现,仿佛收拢了灵气在其中,让人觉得那些锦鲤,都是有生命的。
“抱歉,吓到你了?”段清平端起一副锦鲤画,腼腆笑笑,“不瞒念姑娘,我确实很喜欢画锦鲤,但不知……这是为什么。有时提起笔,不由自主,就调了染料,再看时,已经是锦鲤图了。”
“也许段公子……是因为喜爱它们无忧无虑,能够自在游动,心念单纯,不受凡俗所累吧。”
“正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念姑娘怎会知道?”
段清平听着素念的回答,惊讶极了。
因为你……二百年前,就是这么说的。从那时,到现在,几经流转,依然未变。
你的眼神里,也还带着和以前一样的落寞。
素念这么想着,看着段清平,眼睛有些发涩。
那个人,他还在心中,哪怕音容笑貌,性格思想,都和曾经一样,却已不是原来的人了。
他还会笑着问你,客从何处来,为何知我心。
“……缘分,大概。”素念笑着回答,却感觉已经快要不懂得“缘分”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是吗。”
段清平笑笑,也就不再多问,若有所思地收拾起画卷来。
最后一张画,却又有所不同,而且将素念拉回了现实。
素念几乎再次惊叫出声。
画上,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