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色调的缎袍加身,背后一柄斜长战斧,来人面容刚正,但神色冷峻,在屋前停住,目光抬起,似在端详什么。
“嗯,首先要把炒锅端出去……”
对外面的一切,小藕尚且处于浑然不知的状态,还在拿着海碗,趁陈伯伯已经睡着,悄悄搞着发明,拎起一个小型炒锅,正在犯愁中。
锅本身没多沉,但里面却装着半凝固的糖浆,晃荡起来,几乎要闪了腰,小藕又不舍得将糖浆丢掉,搬了几次,还是做出个决定——
使出全力,继续搬!拿到屋外,找个桶装着再说!
显然,当时她脑海中,是没有把木桶拎进来这个选项的——如果有,也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了。
“嘿!”
轻喝一声,小藕连水系的漂浮仙术都用上了,一股劲,猛地端起满是糖浆的沉锅,向大门冲去,想要推门——
“奇怪。”
门外的男人将目光从悬挂的灯笼上撤回,又望向屋子大门,板着脸,似在沉思。
明明有古怪的气息……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只知有种道不明的混沌,笼罩着这里,那是种不应属于此处的不安定感。
七星镇,不是七御之地之一么?这气息是怎么回事。男人目光微动,想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何况怪事,远不止这一桩。还有股清澈的仙灵气息,从屋里传出……
刚想到这里,木屋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声少女的惊呼,男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或躲闪,前方,已经跌过来个身影,比身影更前的,是飞出去的黑铁圆盆……
眼前,下了场糖浆雨。
男人静止不动,仅低头看看胸前扣着的一个大黑铁锅,脸都变黑了。
“呜……”
小藕蹭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胳膊都摔破了皮,龇牙咧嘴,正捂着胳膊,试图站起,看到一地糖浆,更是心疼不已。
那些糖浆,可以用来给喜乐糖上色的,但现在……本来就走不稳,为什么门口,还会有个高出一块的门坎?
而且,仔细一看,怎么好像也多了个高出一块的人……
小藕本还在心痛,目光忽然一呆,因为明显看到了两条裤腿,还是沾满糖的裤腿……
不……不会吧……
小藕小心地抬头,只见一名身背战斧、胸前扣着铁锅的男人站在那里,面容清正,却阴云密布,似乎马上要卷起暴风。
脑子里嗡地一声,小藕吓得捂住了嘴,第一反应就是惹祸了,为什么这里会站着个人堵大门,这下死定了……
“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藕一边道歉,一边向身后大门里退去。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向后,似乎想拽战斧。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杀我!”
论胆量,小藕绝对和素念有一拼,都是一等一的见到风吹草动就跑型,见到这举动,早吓得魂飞魄散,飞快逃进屋,将门关上,上了锁。
还怕那人冲进来报仇,木椅子、小板凳、水桶……能摞上去的,几乎都摞在门边了。
提心吊胆,在屋里等了好久,小藕将耳朵贴在门边上,祈祷那男人快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大动静,也没有感到杀气,小藕睁开眼睛,从门缝里望过去,朦朦胧胧地,好像也没看到那男人的影子。
终于……走了吗?
呼,吓死人了,还以为会冲进来抓人算账……
小藕一边庆幸还活着,一边壮起胆,将摞起来的东西一个个再卸下去,不安地转头看了眼,陈伯伯平躺着,似乎睡得很香,丝毫没有被这混乱吵醒。
推开门,只露一个小口,果然,门外已经没人了,只有被甩下的铁锅,扔在地上。
松了口气,小藕试着走到屋外,将炒锅捡起,左右望望,街道上人来人往,看不见那男人的身影,只有一排若有若无的糖稀脚印。
这……真是对不起。想想拖着一身黏糊糊的东西来回走,小藕就从心底而生一股愧疚,心想着要不是太可怕,一定好好跟那人道歉,顺便帮他洗洗衣服……但怎么看,他也不像那种能轻易放过别人的人,倒像是天生煞神……
七星镇,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从哪儿来的旅行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