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洞穴崩塌,巨石淹没身影。纵使有千般手段,在直白的危险面前好像总是很难施展的出来。
对乐正重战力的估测错误,大概是楚封瓷最严重的失误,仅仅一次,就足以威胁性命。
好在也只是威胁而已。
乐正重将他拉过来,置于巨石砸落的最中心处。像刀锋一样尖锐的巨石借由本身的重量和下落的冲击力,可以轻松砸破人类最坚硬的头颅。
偏偏乐正重不想杀楚封瓷。
他的手腕上还牵扯着无数黏糊糊的蛛丝,眼神却异常的发亮,充满着算计和狡黠。
楚封瓷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整个人一翻,背脊被抵在坚硬的地面上,粗砺的石子摩挲着后背,除了这些微的痛楚外,竟然一切相安。
乐正重身上浮起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防御罩,淡蓝色的光晕照亮了一方狭小的天地,也护住了乐正重和他身下黑发的少年。巨石砸落在防御罩上,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
乐正重看着楚封瓷紧闭着双眼的模样,忍不住有几分得意,很是恶劣道:“吓得尿裤子了?”
楚封瓷:“……”
乐正重又叹气,语气虽然戏谑,神情却不像在说笑:“这次是我救了你的命,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你先起来吧。”楚封瓷顿了一下说道。他的语气十分轻巧,像是一阵清风从耳边拂过一样,听的人心里痒痒。
不过乐正重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楚封瓷多半是恼了。
乐正重倒也不急,笑的像偷了腥的狐狸,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起不来。”
楚封瓷半撑起身子,听到这话便冷了脸色。他很显然是不习惯与人挨的这么近的,便刻意撇过了头,左手捏着那把刃上卷了蛛丝的刀,将被碎石压住的衣角割去了。
乐正重见他连缘由都不问一声,只好叹了口气,讪讪说道:“我是真的起不来。这防御罩也不知道能支撑的了多久,说不定我们就被活埋在这里了。”
楚封瓷不言语。
乐正重一下子打开了话匣,显出几分他这个年龄的活跃来。可惜楚封瓷此时只想求个安宁,一点也不关注莫名欢快起来的问题儿童乐正重。
“救命之恩,倒也不求你做牛做马无以为报了。不过约个时间,我想和你谈一些事——不带我哥的那种。”
楚封瓷:“……咳。”
乐正重语气带上了几分委屈,指责道:“是你将我带到这的。”
楚封瓷:“……”
“也是你设计我被绑住的。”
“……”
“现在我还不计前嫌,救了你的命。这么一个小心愿也不肯满足我么?”
。
“楚封瓷,说话。”乐正重冷着脸叫了黑发少年的名字。
“眼睛疼。”黑发的茶道师诚实的说。
乐正重扬了扬眉头,艰难的用一只手撑着身体,保持平衡。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想要狠狠捏一把楚封瓷的脸颊。
猝不及防,乐正重脸色一变,停下了动作。他身上包裹着的防御罩能量接近枯竭,光芒黯了黯,便发出微不可闻类似于玻璃碎裂的响声。
——这假冒伪劣产品,果然我的什么东西都不如乐正禹的好。
乐正重面无表情的想。
耳边传来一声轰鸣,巨石重重的压在乐正重单薄的背脊上。
他倒也硬气,一声不吭,身上穿的衣服也被磨破了,皮肉被石锋磨的伤痕累累。
外伤还好,更致命的是内伤。不过乐正重怎么也算是乐正家的子弟,又因为乐正禹的原因,对自身的要求严苛的接近变.态,所以挺上一时半会也不成问题。
只是那些零碎的石子,不免落在楚封瓷身上。
黑发的少年皱了皱眉,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任由尴尬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乐正重咽了咽口中血沫,似笑非笑的盯着楚封瓷,只是眼前的面孔慢慢模糊了。
楚封瓷眼睛睁开了,那里面是如墨一样浓郁的黑色,又像是掩藏在地底最深处的瑰丽黑玉。虽说楚封瓷一向看上去不像是个瞎子,但这次他的目光牢牢凝聚在了乐正重的脸上,巡视着这张还十分年轻的面孔。
不是视网膜中所倒映的奇异景象——那些时间不断翻转流逝、事物元素分析解构的景象。而是真真正正,每一处有着浓烈色彩,具体形状的景象。
这样鲜明的景色,楚封瓷只在回忆过去的时候能偶尔想到。
现在的眼睛明显出了点问题,虽然楚封瓷也十分享受那种直接触及世界的观察方式,但重获光明的感觉显然不赖。
他复明了。
倒没有过多的冲击——虽然遗憾了一下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乐正重。
乐正重的相貌比楚封瓷想象中要乖巧一些。
“居然不是长着一张叛逆弟弟的脸。”楚封瓷这么叹道,似乎有些遗憾。
乐正重神智不算太清醒,他的全身心力都汇集到去承受那些巨石了。但楚封瓷在他耳边说的这么一句,立马让他激灵了一下,吊着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乐正重短短的黑发在脸颊上轻轻擦过,这个表情虽然不太友好,但也不令人生厌。
纵使内心怎么阴暗复杂,他的相貌倒是长得很讨喜。
楚封瓷却已经不再看乐正重了。他发现失明时看见的那些奇异景象并没有消失,反而融洽在了目光某一处,随时蛰伏着冒出来。
比如现在。
在巨石落下,搭盖的那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