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艳晴没想到的是记者们是没找上门来,电影公司的电话先追到了家里,虽然电话里说得客气,讲是许艳晴现在是非缠身,还是避一避风头的好,等记者们追新闻的热情过去了,她再回公司上班。可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停了她的戏,许艳晴又气又苦,却是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再仔细想想,自从林嫮生出现,她就没顺利过,不免更加怨怪林嫮生。
而到现在章丽娟也明白顾墨笙电话里叫她们放心是个什么意思了,可不是可以放心了,现在大众同情林嫮生还来不及呢。但是许艳晴的事这样来势汹汹,又有顾墨笙的话在前,考虑到顾墨笙的出身背景,不是他做的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章丽娟因为林嫮生冤枉澄清而放下的心再次吊了起来:顾墨笙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要这样出手帮忙?欠了他这样大的人情可怎么还。
林开愚和章丽娟夫妇看林嫮生这个女儿一直象心肝宝贝一样,晓得她可以回家了,林开愚也特地请了假在家等,看见章丽娟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就劝她:“好了,有凌桓照顾,嫮生不会有事的。”章丽娟听见林开愚这句,对丈夫看了看,正要讲话,就听见门口有汽车停下的声音,紧接着吴妈奔了进来,激动地叫:“先生,太太,小姐回来了。”
一看林嫮生由陆凌桓护送着进们来,章丽娟把林开愚抛在一边,抢先把林嫮生抱在怀里,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一面哭一面讲:“囡囡啊,这两天侬吃苦了,看看瘦了介许多,也不晓得啥银这样毒辣,要害侬名声,姆妈是急得睏也睏勿着。”
实事求是的讲,林嫮生这两天叫陆凌桓照顾得很好,气色好得根本看不出是在外面避难的,所以林开愚叫章丽娟这几句话一讲,不禁哭笑不得,转头对陆凌桓讲:“你师母太激动了,讲话难免语无伦次,不是说你没照顾好嫮生,你不要往心里去。”
陆凌桓脸上带笑地看着林嫮生满面无奈地叫章丽娟揉在怀里,听见林开愚这就几句,忙转过头来同林开愚讲:“先生言重了,嫮生这两天受了委屈,没什么胃口,的确是瘦了些,师母一直爱护嫮生,心疼是应该的。”
同章丽娟不同,林开愚本来就喜欢陆凌桓这个学生,觉得他为人聪明有决断有见解,遇事还能举一反三,要不是家庭出了变故,是能继承他衣钵的。所以在陆凌桓回去接管公司后,师生也一直有往来。章丽娟能看出陆凌桓心思,林开愚也有几分明白,他自问算是对章丽娟爱护有加,也做不到陆凌桓对林嫮生这样千依百顺,所以倒是乐见其成的,听见他不出意外地赞同了章丽娟讲林嫮生瘦了的瞎话,笑着拍了拍陆凌桓的肩,指了一边的沙发叫他坐,又问陆凌桓:“你对这两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陆凌桓看了看叫章丽娟哄着抱着的林嫮生:“以学生看来,这两回的事后面都有推手,可惜我根基浅,竟是打听不到主谋是谁,不过前后应该不是一个人。”前头那回出手是要败坏林嫮生的名誉,后头许艳晴这桩,摆明了就是要让林嫮生脱身的,而从手段来看,后头那个比前头那个还要狠辣些。
林开愚和陆凌桓的讲话没避着人,章丽娟一双眼睛盯在林嫮生身上,耳朵里却是把他们师生的话听得明白,忍不住想问一问林嫮生和顾墨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不好当着陆凌桓的面问,就同林嫮生讲:“囡囡啊,跟姆妈上去揩把面孔换件衣裳再下来吃饭。”一面说一面拉林嫮生起身,又同陆凌桓讲:“凌桓,今朝的三鲜馄饨是吴妈晓得囡囡回来特地去买的银鱼,老新鲜的。侬也留下来吃饭。”
林家的三鲜馄饨和别人家不同,一般人家的三鲜馅是猪肉韭菜鸡蛋,考究点的人家是猪肉虾仁木耳。林家的三鲜馅是猪肉、银鱼、木耳、鸡蛋,因为料酒容易起酸,所以杀腥也不用料酒,只洒一点点白酒,格外的鲜。只是太湖三白之一的银鱼不是四季都有,所以尽管林嫮生喜欢吃,但是做得也不多。陆凌桓倒是无所谓的,听见章丽娟肯留他下来吃饭就开心,笑着答应:“好的,谢谢师母。”
章丽娟无奈地看了陆凌桓一眼,回身就拉了林嫮生上楼,一进林嫮生房间,章丽娟就问林嫮生:“侬晓得这趟事体啥银摆平的吗?顾墨笙!”
林嫮生正准备进浴室揩面,听见章丽娟讲这句话就站定了,张了乌溜溜的眼睛对了自家姆妈看,奇怪地问章丽娟:“我和顾大哥不熟的呀。”讲了这句,林嫮生忽然想起顾墨笙送她去国际饭店他的包间洗脸的事来,面孔上尽管没变色,可是眼睛禁不住往旁边溜了溜。
章丽娟两只眼睛都盯在林嫮生面孔上,一看自家女儿面色有一点点改变就讲:“囡囡,侬在骗姆妈。尽管他是警备司令的公子,可是要指挥介许多记者,造介大的新闻,勿是简单的事体,假使侬帮伊只是妹妹的同学的关系,伊凭啥各样帮侬?”
林嫮生手指扭来扭去,轻声讲:“要讲没有关系么也是有点的呀。那天石野村那个神经病到电影公司门口捣蛋,我叫他吓了吓,就不大开心,想去寻阿哥,结果阿哥出去了,我就随便兜兜,结果碰到顾大哥,顾大哥看出我哭过,讲你们会担心的,借我地方洗了了脸,就是他在国际饭店的包房,不过顾大哥老君子的,一直在楼下等。姆妈,我想顾大哥可能是因为是他建议我去他那里揩面才被人拍了照,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