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低哑的声音含糊的响起,从树洞后的小屋中传出,何必听得直皱眉,云蔚与阿榜留神情各异。
云蔚是全然的放松,手上动作更是轻柔。阿榜留一脸不甘,低声嘀咕回应着。
低哑含糊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些许宠溺,最终,阿榜留愤怒地一甩手,手腕上银手镯相互碰撞,发出脆响。
他快速地说着什么,面上带了些许愤然,眼神不善扫过云蔚何必,最终,变成满脸无奈。
“我警告你们。”阿榜留阴沉着脸,言语中满是不善道:“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密密麻麻围满大树的尸人骤然退去,窜上树顶的孔雀也缓缓踱着步,走下树梢。
阿榜留背对着师徒二人,穿过中空的树洞,弯腰在树洞中燃起的油灯上抚了下,自腰间掏出一个小巧黝黑的块状物架在油灯边上。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似花非花,仿佛是某种草木香味的气味随着块状物被炙烤,萦绕开来,逸散在空气中。
“进去吧。”阿榜留站到竹屋前,抬手撩起帘子。
竹片编制的帘子后,是普通的小屋。隐约可以看到竹做的小塌,竹椅上还有藏青色的棉布垫子。
云蔚牵着何必缓缓走近,脚步落下的第一下,两人能听见小竹楼吱呀响了一声。隐约的,有什么在脚下动了下。
“远来的客人,不要被吓到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乍然出声,语调有些奇怪,语速不快。
何必环顾四周,入眼是一片黄色,简单质朴得令人不安。
竹屋全都由竹木制成,小窗外,能看到头顶晃动的绿色树枝。一条一条竹片拼接起来,表层还泛着一层油光。随着人脚步移动,竹木地板轻声吱呀着。房间里,似乎还有竹子的香味。
直到看到小屋尽头,铺满藏青色棉布的床榻上坐着的老者,何必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们看到的,是怎样一个老者啊?
他带着犀牛角一样粗大的银色弯月头饰,厚厚的包头裹着老者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的脑袋。古朴花纹的银饰垂在他额前,深陷的眼眶中,一双带着青色幽光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云蔚与何必。老者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佝偻着身子,露出的双手也是皮包骨头,指甲倒是平整,一点也不尖利。
他像一个骨雕,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露出的干瘪胸膛连一丝起伏都没有,让何必怀疑眼前这个,到底是一息尚存,还是……一个会说话的活死人。
“阿榜留是我最小的孩子,他很任性。”老者眼中绿光幽幽,干瘪到几乎没有嘴轻轻吐息,也难为他说话还算字正腔圆。
何必不动声色将右手背在身后,周身灵气绕体,右手中的冰刃闪着幽幽蓝光。
“但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无论怎样,我都不想看到你们伤害到他……”老者声音渐渐低了,字句也有些含糊起来。
“没有人想伤害他。”云蔚安心地将自己后背交给何必,右手拉着何必左手不放,轻声笑道。
“不止是人……你也……”老者喉中咕噜一声,几个模糊的字句吐出来,何必听得不真切,右手指尖一紧,侧身盯着站在门口的阿榜留。
两人目光若能化成实质,只怕早已变成实体的刀剑,将对方砍得七零八落了。
云蔚低声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啊,也不怪你们,毕竟像我这样的存在,于你们而言,都是传说。千年难得一见。”
阿榜留在门口,气鼓鼓杀气十足地盯梢,何必侧身在云蔚身边,一边防备着这个蛮族小蝴蝶,一边听着云蔚与这个奇怪老人交谈。
听得云蔚那几句,阿榜留无声地呸了一下,何必眉头微皱。最终,何必只更多加三分高冷,使劲盯着阿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