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致远刚刚落葬没多久,墓碑前堆满了鲜花,和旁边萧条的墓地两两想比,一目了然。
林俊佑就站在言致远墓前,像根杆子似得一动不动,雪花很快染白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脸上湿湿的,不知道究竟是雪化了,还是泪水?
想到这里,他嗤嗤的笑了两声,自言自语:“我怎么会哭呢?你终于死了,我的仇也终于报了。”
许久,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正值春光灿烂的六月,言致远笔直的站在他身边,另一侧的言承欢则是调皮的挽着他的胳膊歪着头笑的恨不能嘴巴都歪了。
他和言致远父女两的合照并不多,这张照片是他大学毕业时,言致远和言承欢去参加毕业典礼时照的,因为有言承欢在,所以他一直当宝贝一样收藏了很久,直到现在照片的四个角都有些发黄了。
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的言承欢,他慢慢的掏出火机出来,点燃了一角,那火很快就吞噬了照片,他手一松,照片掉进雪里很快就烧成了一片灰烬。
他看着言致远的照片僵硬的开口:“从发现自己爱上承欢的那一瞬间,我就在报仇和放弃报仇的矛盾里纠结,曾经有段时间我都打算要放弃了,可你为什么要纵容承欢?八年前的那个晚上,你明明知道她是要出去和麦航远私奔,为什么不让下人拦着?我好恨,恨你们父女两一样冷血冷情,你们两个,一个害死了我的父母让我成为孤儿;一个则把我的心狠狠的踩在脚下视而不见。所以你们能有今天,完全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说罢转身,他黑色的背影在苍茫无边无际的雪地里显得那么的明显和渺小……
麦航远因为寒气侵体,从下午开始就高烧不退,承欢一直在他旁边守着,不停的帮他用冰袋物理降温,生理盐水也一直在输,可就是不见退烧,不仅如此更是一路飙升到三十九度之高。
该用的药都用了,面对这种高烧医生也是束手无策了,怕高烧引起痉挛,承欢不停的用酒精棉擦拭他的手脚和小腿。
就这样冰袋换了无数个、酒精棉用掉了无数,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凌晨,才慢慢退到三十七度,可即便是这样,温度还是忽高忽低,麦航远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大概也就清醒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一直处于这种高烧游离的状态之中。
肖蔚然从交警大队出来之后收到麦航远高烧不退的消息立马赶回去,一夜衣带未解,这会就和着衣服睡在办公室里,满脸胡子拉碴。
言承欢情况更糟糕些,受伤的额头早上处理了一下伤口,消炎的药物刺激的伤口像再一次裂开了一样,可她只有一个人默默的忍受这一切。
伤口处理好,言承欢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得,大冷的天身上竟然湿透了。
承欢是主动要求处理伤口的,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必须保持自己的健康,如果她也倒下了那麦航远谁来照顾?
从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肖蔚然就站在门口,和刚刚邋里邋遢的样子比起来,这会子又恢复到以往的清爽状态了。
他本不想来找言承欢的,可护士那边来的消息,麦航远又高烧了,这事儿他不能瞒着也瞒不住。
言承欢得知麦航远又再度高烧,原本就脸色惨白的脸立马更加忧心忡忡了,和肖蔚然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护士给拦下了不让进去。
肖蔚然横着眉毛开口:“你们干什么?”
护士很抱歉的开口:“刚刚麦主任高烧引发了痉挛,现在主任正在里面给他急救。”
承欢一听心里一下子凉到了冰点:高烧引发的痉挛处理不妥当是会死人的。
她垂着头默默的靠着墙壁站着,双手垂在裤缝旁边紧握成拳。
突然病房里传出声音来,那样的撕声力竭,听的承欢浑身都在颤抖,此时此刻,她很难将发出这样声音的那个人和平日里那个冷静沉着的麦航远重叠在一起。
中途承欢几次冲动想冲进去,都被门口的护士给拦住了,说她这样贸然进去会影响治疗进程的。
同样生为医生,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此时此刻听着麦航远的声音她真的无法控制的思维和行为。
几次交锋败阵下来,她认输了,她只能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声音,心跟着一跳一跳的,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航远,忍一忍,再坚持一会会就过去了,求你!”她不能在他身边陪着他,除了这样无力的自我安慰,她什么都做不了,伸手想拨开云雾见天明,可事实却是不管她怎么拨,那片云雾始终徘徊在她的头顶。
时间一分一秒都想走在刀刃上一样,剐的承欢血淋漓的疼,有几次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跟他一起痛死了,他在里面如临大劫,她在外面宛如重生,两个人都活生生的褪了一层皮。
她不停的在走廊里徘徊,临窗的时候正好看见楼下有去世的病人被家人接走,后面还跟着一个和尚为死者念往生经来超度。
看见这一幕,承欢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来,她二话不说直接拔脚就走。
肖蔚然前一秒还站在病房门口,过了一会后脚转身一看却发现言承欢人已经没了。
是去洗手间了?他狐疑的摸了摸后颈。
言承欢去了云台寺,云台寺是市郊最大的也是唯一一座寺庙,屹立在云台山顶,从山下到山顶,弯弯曲曲的青泥石板台阶足有上千节,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条蜿蜒的龙似的。
承欢站在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