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吃饱喝足,歪在床上眯了一觉,正梦到师妹莺莺将自己诳到水里,扑腾之间,一脚将身下的方木桌,连同上边的杯、碟、碗、筷踹到地下,哗啦一声将他惊醒。看看窗外,天色已然微明。
罗得刀昨天挨了高大人一脚,胸口痛了半宿,不敢再有怠慢,在隔壁一直听着这里的动静,闻声马上过来,“大人,你夜间睡得可还行?”
“嗯,连日奔波,又刚从西州回来,日间还不觉得,睡了一觉倒觉得腰、脚酸酸的。”罗得刀哭笑不得,心说,大人你踹了人,反倒矫情起来。但嘴上不敢说,出去打了洗脸水进来,侍候着洗了脸。
“那个柳氏,自我……”他本想说,那个柳氏,自我假死之后怎么样,突然子惊觉到,差一点说走了嘴,马上截住话头,感觉后背上冷汗像蚯蚓似地爬了下来。睽见罗得刀正瞪大眼睛瞧着自己,遂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道,“那个柳氏,自我从西州回来之后,发现是她一个人住在柴屋里,一个女人家家的,地方又是紧靠着村子最外边,也是不大安全,你去村子里找一家干净、宽敞、且杂人少的、独门独院的清静住处,出钱租下来,你手里有钱没有?”
罗得刀心说高大人你这份要求,到柳中县城去找也未必找得到,但是他明白高大人的用意,这事他会办,马上说道,“大人,此事交给我,保管你放心瞧好,大人的五顷永业田,佃户们交上来的租谷每年用不了的。”侯骏正为自己险些的口误后怕,决心从今往后,自已当自己实打实的就是高峻,听罗得刀说到什么永业田,心中实是不知何意,但又不能问,只是摆摆手说,“行了,你去办吧。”
以往那个高峻从不过问自己一年的收有多少,自己吊儿啷当,每用钱只管罗得刀伸手,使得这个罗管家从中克扣了不少,罗得刀并非财迷,而是送去了黄翠楼许姑娘那里,刚才罗得刀话随情势,随口说出了高峻永业田的话茬儿,怕此事引起高大人的注意,今后再用高大人的钱就不那么自在了,心里不知打了自己多少个嘴巴。
听高峻的话,重心还是在柳氏身上,心一宽,心想果不其然,这个柳氏怪不得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原来早就与高大人勾搭上了,这样一来,她是主子,自己也成了她的奴才,以后还得着意奉承。于是接了任务,转身欲走。
高峻又叫住他问,“这次岭南解来的六十人,知道是怎么安排的吗?”罗得刀道,“那天我被岳大人抽了鞭子,再不敢过问牧场中的事,不过,此事如已定下,在刘监丞那里应该可以问到。”
“他来了没有?”
“监丞刘武刘大人一般旬月才会回家一次,昨夜应该也在牧场过宿的,等我把他给大人叫来,就去办大人的事。”说罢出去。
高峻瞧这个罗得刀虽不讨自己喜欢,但办事还算机灵,遂点头让他出去。不一会,从门外进来一人,四十来岁,生得端端正正,想来就是刘武,这次他学乖了,不先说话,那人进来后一揖道,“高大人找我何事?请尽管说就是。,“刘大人,岭南来的六十人,如何安排,是谁在管?”
“回大人,岳青鹤岳大人,做为牧场里的最高官长,平时也只过问用人的事,其他的事多半是不管,再加上你和陆大人两位也常不在,所以常放给我去做,至于这一批人,岳大人已经排妥,名册都在我这里,不过具体每个人做什么,卑职已按职份,交与手下的万团官去做了。”
“那好,你把名册拿来,再把万团官与我叫来。”刘武领命出去,不一会拿来了名册,对高峻回禀道,“回高大人,万团官尚未到,卑职一定留意,一见他就让他来见高大人。”
“好的,你先去吧,我有事再叫你。”高峻看看天色,已到卯时,听外面各级官役陆续到场,心想先看看名册,一会等这个万团官来了,再看看是如何安顿这些人的。
高峻打开名册,看到名册是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抄录好的,共有五十九人,分男、女两大部类分别录着名字,他直接去看女部,共十九人,他把手指在册子上划着,只找到一人姓柳,上面写着,“柳玉如,二十六岁,新寡”,再看男部,看到在自己的名字上打个红叉,心道,以往不知她名字,原来也是名如其人,看她品性,取这个名字是再恰当不过了。想想故弟——侯无双今年应该十岁,那么柳玉如是十六岁便生子,女子十四而癸水至,十六嫁人生子并不为奇。
高峻转念一想,十六岁实在还是一个孩子,做事任性,爱恨直抒,直来直去没什么奇怪,自己十三岁那年她不过二十二岁,心中不觉又原谅了柳玉如大半。现在,高峻最关心的是玉如被派做什么,她那样娇嫩的一个人,千万别派些她力不能及的事务,那样岂不让她做难?心中寻思着此事只能找这个万团官吩咐一下才行。
高峻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还不见万团官过来,担心是这个刘武将事情丢在了脑后,于是步出屋子,招手问一个人道,“万团官来了没有?”那人脸上似是有一股不屑之态一闪即逝,回道,“大人,万团官我还未见到。”
“我且问你,牧场官、役,每日当几时到位?”
“回大人,卯时三刻须到,”高峻抬头看看天色,已入辰时了,他问,“卯时未到,应如何惩处?”高峻实是不知该如何惩处,不过那人以为万团官误时不到,这位高大人是因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