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再恳求,因为松赞的话让她不舒服了。
上一次高峻在康里城大战时,公主也请松赞出兵了,那次松赞很痛快就派了三千人出援。
而这一次文成公主听出来,大首领的语气里似乎很愿意大唐皇帝来求,单单是她这个公主去求,已经不管用了。
但大唐皇帝来求是个什么意味?难道是求吐蕃罩着大唐?
为了娘家的脸面,文成公主只字不再谈这件事。
松赞自今年以来,忽然很宠着泥婆罗来的赤尊公主,赤尊公主在一些小的礼节上,也敢稍稍的冒犯一下文成公主了,松赞假装不知。
公主感觉到,在得知高峻受审后,松赞的这个苗头更加明显了。大唐啊,大唐,你可得好好的,不然我可怎么办?
……
先期赶回来的脐王殿下托着郭孝恪的密函,入温泉宫见他的“父皇”。
皇帝不理他,也不问他此行辛苦不辛苦、他的皇兄找没找到,而是专心致志地看郭孝恪的那封信。
“敢骗朕!真是该死!”皇帝一边看一边嘀咕。
脐王吓得一下子跪倒,嘴唇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皇帝眼睛不抬,冲他摆摆手,“你起来,朕没说你,说的是郭孝恪。”
这才问道。“你的兄长可找到了?”
脐王回道,“回父皇,已找到了,只是我兄长亲自动手熔金,不小心被金汁烫了脚,他在后边慢慢走,儿臣先回来了。”
皇帝看着他,像是要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赵国公专门同皇帝说过另一个“皇子”左脚四趾的故事,这个人的脚立刻就烫伤了。
脐王小声说,“父皇,是真的。”
话音刚落,太子李治、和西域加急军报,由长安飞入温泉宫,这几乎就是撵着脐王殿下的后脚跟过来的。
安西都护府长史,阿史那社尔在军报中说,龟兹残余在苏伐和那利的率领下,鼓动戒日国上万名俘虏发动叛乱,夺回了龟兹城。
安西副都护郭待诏率千名唐军攻入城中苦战,以身殉国,大都护郭孝恪在城门下中箭,不治身亡。
龟兹以西大小十数城纷纷举旗归附苏伐。眼下,阿史那社尔在沙丫城、康里城严密布防,保持守势、等待长安进一步指示。
西州都督高岷的急报也送进来了,他报告说,龟兹事发后,西州倾兵进驻焉耆,以为康里城后盾,天山牧护牧队也奔赴沙丫城,赤河金矿两百名戒日国淘金役趁势骚乱,已被护牧队镇服。
柳中织绫场一百名戒日女俘闻讯鼓噪,趁牧场空虚连夜弄事,她们抢夺铁器、砸坏机枢、依托民居负隅顽抗,已被鹞国公七夫人丽容、女将热伊汗古丽及柳中牧场联手平息。
但原鸿胪正卿高审行的夫人崔氏,在牧场村骚乱中失踪……失踪的还有鹞国公府大小姐高甜甜、男童高舍鸡。
随后而至的是辽东军报:高丽军联合百济,南面陈兵于新罗界,北面对大唐凤头城、龙兴牧场一线加强了警戒。
皇帝眉头挤在一起,胸中隐隐作痛,问太子道,“尚书令怎么说?”
李治欲开言,但皇帝不耐烦地冲脐王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太子这才道,“尚书令突闻西域军情,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又当众泪流不止,对下一步的事态没有任何建言。儿臣恐怕……他的心已经乱了,已经不能有什么及时的主张了,因为郭氏父子与尚书令……”
皇帝说,“别说了!你替朕传旨,回长安。”
大唐皇帝在外日久,这次匆匆回到长安,当天便召集群臣议事。连卢国公程知节、鄂国公尉迟敬德、卫国公李靖三位老臣也到了。
西边的倾覆也影响到了东边,高丽和百济蠢蠢欲动,局势很不乐观,万一不得不两线作战,贞观二十三年注定又是个动荡的年头。
鄂国公和卢国公说,如果陛下有吩咐,他们还没老到动也不能动的时候呢,言外之意,老臣随时听候皇帝的差遣。
兵部尚书、英国公李士勣心说,带兵还轮不到你们,大不了李某还是领兵去高丽。
西边高峻一定是要去的,他要不亲自报这个仇,也就不是鹞国公了。
那么自已再掌兵权,正好重新整理一下辽东的旧部,也有机会对自己的人再安抚一下子,如果战事吃紧,那丰州的李志恩也可能有些机会复起。
将在外,就自由得很了。
皇帝问鹞国公的意思,高峻平静地说,他要领兵去安西,随时可以出发。
长孙无忌已看出高峻有些不大正常,因为他太平静了。
接到西域军报、散朝后,赵国公曾特意赶去永宁坊一趟,大意是要安慰一下这一大家子人。
永宁坊拢罩在一片悲哀的气氛中,女人们只要一提到待诏夫人柳氏、孩子,失踪的崔夫人和高甜甜,立刻有人啜泣。
而高峻只是与赵国公说起他们一家人来长安时,郭待诏相送的情景。
他们一家人的车驾已经往东走出好远,但在赤亭守捉的土城下,郭待诏一个人骑着马,长刀横担在马鞍子上,久久的伫立着没有离去,背后是一片傍晚的余晖。
想不到这一幕竟然是兄弟两个人的最后一面。
高峻说,如果郭待诏早一天到兵部来的话,会怎么样?他对赵国公说,这可是个将星。
观天台前些日子还奏报说,丙寅日,西方的天空中有一颗将星陨落了,地支寅木,生燃天干丙火,使西方庚金受损……
脐王千岁居然也到朝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