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都督被阿史那薄布送出浮图城外,再看那些原本操练的人马一个也不见了。阿史那薄布拍着胸脯对郭孝恪说,如果西边有战事,浮图城一定会唯都督之命是从。
郭孝恪忙着感谢可汗的好意,并说,大唐皇帝一向对西边善意可陈,哪里会有什么战事,不过若是要在浮图城动兵,西州一定不会客气。
高岷随了都督往西走,一路上不住地对自己在浮图城酒桌上的表现感到不满。一个天山牧的代理总牧监,怎么会一句话都插不上。
席间阿史那薄布也曾与自己说过两句话,但那时不知怎么了,高岷的脑筋似是打了结,平时能脱口而出的话一个劲地在嘴边打转,就是说不出来。
他甚至都不如岳青鹤来得自然,岳青鹤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他脸上总是笑呵呵的,比自己显得更自然一些。
在古屯城东面的山口处,高岷果然看到在树从中现出一座土城来,里面的西州守军在一员将领的率领下出来迎接郭都督。高岷看他中等身材,动作干净利落,离着老远便跳下马来,腰间挎着一口刀,面对着郭都督躬身施礼,原来他便是高让。
高岷看他带来的那些人,三十来个的样子,个个挺胸腆肚,动作整齐,不禁暗挑大指。
郭孝恪只是略略勉励了高让一番,便带着人进了山谷。
在白杨河牧场,陆尚楼、冯征迎来了西州郭都督一行。他们听说是自己的老上司岳大人到轮台任县令,都上前祝贺,郭孝恪从他们的表现上即已放心。
只是在郭孝恪介绍到高岷的时候,这些人的热情似乎有些减弱。在高岷看来,他们表面维持的那些笑模样,也是看在了高峻总牧监的面子上才挤出来的。
随后大家问都督,这个轮台县的衙门要设在什么地方,郭孝恪说,就设在弩支城最好,县太爷要为白杨牧守山口,那里是个极便利的地方。
弩支城贡献了县城、县衙,城主泥熟便委以县丞之职,而古屯城城主阴牙便做了县尉。两人早就到了白杨牧晋见郭都督,听后皆大欢喜。于是忙着招募属下的三班衙役,轮台县便正式成立了。
郭都督不经常来,此次一到,忙好了正事便问陆尚楼,高峻可有信到。陆尚楼摇头,说高大人自带着三百人往东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郭孝恪便带了护卫人员,先到白杨河西北方向的齐斯河守捉去视察。他现在能做的,也许就是尽量把与牧场安危的相关的事情做稳妥。
岳大人去了弩支城,冯征带了牧场中几个人,随同郭都督一起去。而高岷无事可做,也一起跟着。
从白杨河往北,走到二百多里开外,这条河就拐向了东北方向,河的尽头是一面宽阔的湖泊,叫不上名字,郭都督的马队从湖西岸驰过,进入了大漠。
夜色降临时,他们在荒郊野地里扎营,点起一堆篝火。天空中正是无月,满天的繁星,风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流行,夹杂着一丝不可辨别的气息,让高岷也顿生一股豪气。
他与郭都督谈起白杨河眼下的局势,站在大局的角度对高峻的行动表示了一点点的担忧。
这一点,郭都督颇为赞同,他说,“我是担心高峻,这小子眼下的行动正是西州乃至大唐最不好发力之处。一则是时机所限,军事力量不好东西拆分,二则不好为着牧场的小事就双方开打。”
而高峻的行动正是替他挠了后背上很痒的一处地方,这地方他自己却挠不到、或者说不好下狠力去挠。他打着野牧的旗子出去,无论与对方发生了什么,那都算是牧民间的矛盾,将来处理起来就有很宽绰的余地了。
高岷这才听出,郭都督担心的是高峻的安危。凡事有一利便有一弊,高峻带去的人马太少了。在人家的地盘上找事,困难不用猜都多的是。万一他那里有个闪失,西州有什么后续的接应手段,到现在都没有想好。
不过郭孝恪笑着说,“我是知道他一定不会吃亏的,再不行了他还会跑。高岷贤侄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敢一个人去颉利部平叛,敢带了几个人去焉耆攻打城池,而且每次都全身而退。”
虽则如此,高岷还是从都督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担忧。他原以为都督和自己的担心是一样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于是他下边的话就咽下去了。
天亮后他们又行了约莫半日,才到了齐斯河守捉。守捉的土城建在了河水倾泻下去的涧口,站在土城城头,看向下边两、三丈的河谷,人们都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这里是山外进入白杨河牧场的必经之路,下边河谷两侧均是陡峭的绝壁,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守捉的选址也是高峻亲自定的,安排了三十个人,平时他们的供给不须西州城来做,白杨河牧场全包揽了。
西州都督亲自来视察,守捉的人不胜兴奋,纷纷向郭都督等人介绍守捉的优势。有人看到在土城下方的河谷中有个人在砍柴,便居高临下地喊道,“这里是大唐地界,你们离远些,一会滚木雷石下去伤到你们。”
那人从未注意到头顶上的树木丛中有人,抬头看了看上边道,“谁不是大唐的,如今我们也是大唐的人!砍个柴怎么的?”
郭都督却不知道山涧底下这个着了半胡半汉衣服的男子话是什么意思,便使人隔了高空问话。
那人说,“我们祖辈是晋人,为躲避隋乱到了这里的。”
郭都督又使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