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日,唐军进攻白崖城。此城背山横水,地势易守难攻、险要至极。高丽守将孙伐音见唐军势盛,知道凭借着地势,自己这几千人怎么也不会打得比辽东城再好,于是偷偷乞降。
但是城中对于降与不降持两种意见,一时间,孙伐音并不能统一。大唐皇帝说,我赐你唐营旗帜一面,若降,便将旗子竖于城垛口取信于我。
孙伐音依计,在唐军攻城时举起大唐旗帜,高丽军中皆以为唐军登城,纷纷扔掉兵器投降。部将李勣谏道,“陛下,军士奋勇争先,图的是俘虏与缴获立功,不可轻言许降削弱我军斗志。”
此时皇帝正看着两封由长安转来的西域乙毗咄陆部的书信,阿史那欲谷傲慢的口所把皇帝气到了,“啪”地一下将信拍在书案上。把李勣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皇帝道,“好大的口气!连我三百牧民都无法,倒像是我在求他一样。不予理会,让他叫去。”又想起什么,问道,“天山牧因何跑到人家地盘上去?以为那里是朕的花园吗?”
李道宗瞥了一眼信封回答道,“陛下,臣以为一定是乙毗咄陆部惹到了高峻,他执掌着天山牧,可是一点亏都不许吃的。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肯定是吃亏不小。”
皇帝又看了郭孝恪一同递上的奏章,“白杨牧伤了两人、死一人、损马五匹……好大的亏呀!”又说,“西州不能动,牧民我们不管,除非他那里不长草。不过朕在出师之前,就听说这个乙毗咄陆部骚扰丝路,影响通商,他若不知收敛大唐是不允许的……”
不过,皇帝是在辽东,不好对西州之事安排得过于详细,他略略思索一阵,提笔给太子李治写出指示。
写完了,这才想起李勣的话,说道,“将军所言极是。但纵兵杀戮,掠人妻奴,朕常说不允,你们私底下做的还少吗?侯君集获罪,其中就有这一条……将军麾下有功者,朕要以库物赏赐他们,可否因此而饶过这一城?”
于是,获该城男女一万、兵两千,以其地为岩州,拜伐音为刺史。行军途中,皇帝仍然在想西州的事,想不到自己前些天刚刚夸他只身平乱、巧取焉耆,现在又跑到葱岭西边去了。
皇帝掂量着高峻此行的利敝,胜算几成。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以郭孝恪的本事能拒敌于外是不成问题的。
皇帝似乎并不担心高峻和他那三百人,从阿史那欲谷诉苦来看,他被高峻三百牧民灭掉了一千七百人,这个数目也许是加了水分,但天山牧没吃亏是肯定的。
他担心的是在西州背后的浮图城,那一万人虽然不济,平时也老实,但是在关键时候要背后来上一下也难受得很。不过皇帝又想,只要涉及到西州牧场的事情,哪一次不是吓人几跳、然后再报喜?
也许这正是检验西州、甚至是太子能力的一次机会,西边的天塌不下来。这样一想,他便把西州的事情放下,专心考虑起辽东战事。
拿下白崖城之后,唐军面临两个进攻方向,一个是在大军当面的安市,一个是它后边的建安,两处都地险而众悍,离得又近。还有个乌骨城虽然不大、人也不多,夹在两城中间呈犄角之势,三城在战时极有可能会互相支援,可以预料接下来的仗不大好打了。
在与李靖、李道宗商量的时候,两人的意见也不统一。李道宗认为,安市和建安地势都很险要,但建安粮多而兵少,若出其不意攻之,则破了敌军鼎立之势。得了建安,那么安市在便在囊中了。
而李靖认为,唐军粮草积于辽东,如果远击建安的话,安市的敌军极有可能从背后断我粮草和归路,真到了那时,恐怕就极为不利了。李靖主张先攻安市。
皇帝一时不能决,长孙无忌说,“乌骨城的傉萨已经七十多岁了,人又少。陛下如果不决,不妨先攻乌骨城,朝夕可下,也削弱了敌军三足之势。”
帐下谋臣也有人说,唐军张亮部现在驻于沙城,召之昔至,与大军一前一后夹击拿下乌骨城容易得很。那时直接甩开建安、安市两块难啃的骨头,直接渡过鸭渌江,平壤可得。
皇帝摇头,对道宗说,“去把使戟的叫来。”李道宗会意,出去唤薛礼入帐。
这样的场合以薛礼是不该进来参与的,但皇帝有命也就无所谓了。薛礼听了众人意见后,皇帝对薛礼道,“你来说一说。”
薛礼说,“几个方法都不错……不过我的恩师曾经说过,天子行师不存侥幸。一要出师有名众望所归,二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攻乌骨城、直逼平壤的计策,如果是我与义弟高峻尚可一试。但皇帝千金之躯是不大稳当的。那样的话,安市十万之敌在我军身后,我们心系陛下安危,怎么能安心进击呢?不如先破之。”
李靖闻听,薛礼之言正与自已不谋而合,不禁问道,“将军老师不知是哪位高人?”薛礼未答,皇帝便说,“不要在这里讲,待我回师后再讲,朕要亲自去见他一见。”
大军直逼安市城下,城中高丽人倚仗着粮多人多,全然不把唐军放在眼里。他们看见到唐军中皇帝的旌麾,动不动就伏在城垛口后边鼓噪,说些轻漫之语。
安市城的守将叫做高惠真,是高丽灌奴部的傉萨。他只有三十来岁,生得豹头环眼……只有一只左眼,右眼用一只黑兜儿罩着,胡须寸寸似钢针,手里拿着一对大铁锤,自号“小元霸”。
高惠真认为以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