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不觉间炭火已经驰过了东都,前面,就是秦岭莽莽苍苍的群山。
下边的路就不似开始那样好走了。别的不说,就是那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就让高峻时不时地停下马来辨认方向,有时还要截住个行人问上几句,才知道往哪儿走。
听说他是去丹凤镇,伸手往左一指,“这个我知道,从这里穿过两座山也就快到了,我常打柴去那里,错不了!”
高峻谢过,打马上山,但是慢慢地就迷了路。
到后来往哪里走都看不见路,密密层层的乱树荆棘身前身后的围着,看都看不出去,山里连个人动静都听不见。眼看着夕阳西坠,高峻的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
有心就地找棵高树歇上一夜等着天亮再走,但是一想,天亮了不还是找不到路?如果天亮后再迷在山里一天,那就要晚一天见到她们了。与其这样,不如乱撞,说不定说撞到大路上去了。
加之打柴小哥说过,只须翻过两座山即能见到丹凤镇。那么,他就拿乌刀砍过两座山去又如何?于是,高峻朝了晚霞的方向挥刀斩棘,牵了炭火,于乱丛中砍中来的地方艰难攀爬,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慢慢往前行去。
当阳县甲等女监。
能够住到这个等级监牢的女犯在当阳县还真是不多,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有哪个官宦能够容忍自己的家眷被关在这里,又有哪个官宦人家的女子会因生活所迫去犯罪。
柳玉如和樊莺因为故去的老婆婆住进来,一来是想等凶犯落网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她们在此地再没有知交,西州家里一点不知她们的处境。
这样无所事事地等到十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二人心里最初的想法就变了,想早些出去回西州。因此释珍都头说她们可以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心里要回家的急切心情就更强烈起来。
都头举起酒杯,对二人道,“让两位夫人在当阳县稽留了这么久,在下深感过意不去,就以此薄酒略表歉意。”
柳玉如说,“都头不必如此,按理说老婆婆的案子未破、真凶未捕,我们能这样离开,都头在其中一定也cao了不少心,我们姐妹心中十分的感激。”
樊莺道,“都头能让我们走,老婆婆的案子想来已经有了大致的眉目,不知道能不能先和我们透露透露?”
释珍闻听,面色上有些为难,说道,“这件案子涉及一个大人物,在下不好多嘴。”
柳玉如心中暗想,老婆婆在将要说出与崔小姐相关的两个人的名字时便遇害,那么释珍所说的大人物一定离不开崔氏、父亲(权且这么说,因为那只是她的猜测)、与父亲当年一同出现在崔宅的那位朋友,再就是高审行。如此一来,嫌疑最大的除了崔氏,便是另一个人和高审行了。
她道,“都头不说也罢,我们姐妹只求速速回家,其他的事有劳县衙处理。”释珍连忙说是,再次举杯邀二人饮酒。这时,有位衙役匆匆跑来,对释珍道,“太爷正在找都头。”
释珍起身,“两位夫人稍等,在下稍去片刻,立刻回来。”
释珍走后,柳玉如和樊莺等了一阵不见他回来,想自行吃上几口离开,又觉得不妥,这样太不礼貌。但是看看牢外已经午时过了,等回到山阳镇恐怕天就要黑了。樊莺有些着急,坐立不安起来,埋怨道,“这个释珍,怎么办事这样拖拉,不知道我们要赶路么!姐姐,我们吃上两口就走,不要等他了。”
两人简单吃了几口,又想起马上就要踏上归途,姐妹两个举杯祝道,“愿高大人旗开得胜,此时已经家中等我们。”一同把酒喝干,起身收拾着要走。
正在这时,释珍就回来了,连声说着怠慢,怠慢,二人只好重又坐下。释珍说,“县太爷本打算亲自过来与两位饯行,但公务繁忙,嘱托我代为致歉……”又吩咐道,“酒都凉了,再去换壶新酒来。”
酒拿来后,释珍亲自为柳玉如和樊莺满上,“只此一杯是个意思,时间不早了!”
柳玉如和樊莺早就等不及要走了,一起把杯中酒喝干,但释珍的酒仍端着,他想起什么来似的,忽然问道,“两位夫人,在下对高大人十分的敬服。夫人们临走前,释珍想问一下,他真的是独自带了三百人去的葱岭西边?”
樊莺道,“那还有假?我估计着此时我家高大人也该回来了。”
释珍摇着头道,“依在下看,高大人此行凶多吉少……西域是什么地方,岂会是柳中那块小地方可比,他是有些自不量力呀。”
樊莺一听,面色不善起来,“都头怎么说话呢?我们刚刚祝过高大人,你却说这样的话。要不是看你处处关照我们,还以为你存心不良呢!”
柳玉如也听着他这话不入耳,但也没有往心里去,忙着制止樊莺说下去。释珍连忙说,“呵呵,在下只是关心高大人,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在说这句话,他还是有些太年轻气盛了,遇事不知道隐忍,难免处处竖敌。不过他能如此行事,两位夫人平时一定是没有尽到规劝之责。不过在下是一片好意,惹了两位夫人,还望恕罪。”
说着又给两人满上,柳玉如不喝,樊莺气鼓鼓地端起来一饮而尽,“你知道就好。”说着就要起身拉柳玉如走。
释珍道,“高大人在西州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柳玉如变了脸色道,“都头说的什么话,我家高大人行事坦荡,从未因为私事与人结过怨。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