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的言外之意很清楚,这次你在当阳县又冒犯了我,但是同样也没把我两位夫人怎么样,我当然也可以不再计较。王达听明白了高峻的意思,他脸上的神色慢慢舒缓了下来,不过他是有备而来,不把他们留在当阳县他交不了差。
高峻道,“王大人离开别驾之职,大人的兄弟王副牧监倒一直干得很好。”
王达道,“那就要谢谢高总牧监的宽仁大量了!”他这是由衷之语,兄弟王允达虽然没有新的进步,但是从他哥哥这里没有受到什么牵连,还在做着牧监,已说说明高峻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高峻道,“本来王大人能于激流中沉舟复起,当是个十分好的机会。没有西州别驾的显赫,但劳心治人总不会差。以王大人的头脑,将来再次出头也不会有多难。但是王大人,你因何放着好好的都头不做,又做些不很光明的事情?这就让在下十分的不解。”
王达无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高峻所说的太对了,这就是自己先前无数次想过的。但有比自己更有力量的人找上来,他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对方同样是以自己的前程为筹码,自己不干恐怕连个当阳县的都头都做不长远。
高峻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知道王大人你早就知道这个道理,王大人仍旧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人让王大人不得不如此了!”
“王大人一定在想昨晚在荒山陷阱中的事了,一定在恨高某说一套做一套,背后挖下了深阱要害王大人,当面又说得这么好听……不过王大人请你细想,我的两位夫人正在那样的紧要关头、性命都要不保,高某有心思在那里挖这东西么?”
“王大人一定又想,洞虽然不是我挖的,但是我却亲手将王大人丢到了陷阱里,不是要置王大人于死地又是什么?”
“……”
柳玉如插话道,“我们当家的说过,一定会有人去救你,不论昨天雨大、雨小,王大人都死不了。本来我们想偷偷留在那里,看一下这个藏于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是万一被对方发现,那王大人就真要让他灭口了!”
高峻道,“我夫人所说都是真的,那晚我匆匆由辽东赶到,正迷路在悬崖之下,其实我已经先王大人而误落那个陷阱了!”
王达惊异地问道,“那么高大人是怎么脱困的呢?”
“我就没有王大人那样的好运气,当时有个黑影悄然出现在陷阱的上方,问我是谁,我报了姓名之后,他非但未救我,反而要落井下石,要置我于死地!王大人你一定清楚,那个陷阱根本不是为猎取野兽而设。而在下是误撞到那里去的,当然也不是为我而设,王大人你想,是为谁而设的?”
王达想,是为我而设的,因为对于如何处置柳玉如和樊莺,把她们挟持到哪里、在哪里动手,那个人都为他设定好了。一阵冷汗从王达的脊梁沟冒出来、流下去。
“这次,我两位夫人安然无事,我仍不计较王大人你的搪突。但事不过三,王大人你的脑袋总不会比焉耆城的城墙还硬吧?王大人请喝茶。”
樊莺送上一条手巾,“王大人请擦脸。”
“高某以前在西州可能有些事情做得妨碍到了王大人,但那都是为着大唐的牧业,没有一次是针对王大人的。我上次、这次都打算放过你,王大人,你还要自已给自己竖敌么?”
王达道,“那我隐性埋名之事……”
“一个别驾的材料,如果安心做些正事,都头之职一定做得差不了的,那么前途也只日可期,王大人之前那样的做法高某都不想追究了,难道我会追究一个当阳县的都头?如果高某真是锱铢必较,王大人你认为有个王允达副牧监在那里,你兄弟会坐到现在?”
樊莺道,“王允达有一次为了私利,在牧场村的事情上气苦了他,他也只是拿着锹拍了他两下,但官却是照做着!”
王达咬着牙道,“那个不成气的东西,高大人你一定拍的对!!就是要狠狠的拍他!!不过……”
“你一定要说王仁,那厮敢打我夫人的主意,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解我恨。他这一点就比不上王大人磊落了。这件事王大人不必担心我这里说出什么,只要不让你那个躲在幕后的人知道就成了。”
“你一定担心不好交差,但是我在这里说一句,你不掺和此事,身家性命倒还稳当,一掺和进来,恐怕在下都说不好你的结局了!也许那人是个极有权势的,你离此事远些,他便是个疯狗,又能咬到你么?反之……在下已经说过了。”
王达再不迟疑,他有些暗暗地感激高峻会这样与他坦诚地说话。他说,“高大人,王某被你这些话点拨得清楚明白了许多,按你说的,即使这个都头做不得,但我仍有命在。以前……是王达真有些鼠肚鸡肠了!”
他端起了茶盏,“王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高峻陪着喝了,樊莺再上前续茶,王达问道,“我一直听两位夫人说高大人是在西域,怎么你却说从辽东来呢?”
“我义兄在征辽阵前立功,所向披靡。但他的大戟折断了,我是专程去给义兄送戟。”
“那么你一定见过了皇帝陛下了!”
“没有,军情繁忙,在下匆匆来去,不好打扰陛下,连我义兄薛礼的面都未见到,但是江夏王等人在下却是见到了。人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我怎么好为自己的小事开口。”
王达下定了决心,“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