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吵嚷着,便有两个军士跳过去把进关的大门吱呀呀地推拢。一边落锁一边呼喝着,“不要让这五个搞事的跑了,一定将他们交与关令大人裁断!”
高峻知道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一点都不着急。反倒说,“对,将马车关在里面,好等关令大人。”押车的老者连忙过来,冲着高峻作了揖道,“这位公子你、你这不是在闹关,是在闹我们!后边还有多远的山路要走呢!”
随后走上前低声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老哥自问在涪州几条道儿上还是行得开的,几位莫不是也去涪州?咱们且顺顺当当地过了关口,到了涪州时老哥作东!”说着,趁着暮色将一只沉甸甸的袋子塞到高峻的手中。
高峻接过来,知道里面是银子,一边在空中上下地抛着、一边高声道,“我只说了几句话而已,就有人塞银子,谁还敢说无事!!”老者身后三位年轻人撞上来道,“你好歹不知,后边的路还走不走了!”
柳玉如道,“不要恐吓我家高大人,我家高大人从西域到辽东,现在又到了江南,被人恐吓的已经不少了。”
此时已经吵吵嚷嚷了有一阵子,终于有人喊了一嗓子,“关丞大人到了!”
六名军士立刻压声退在一边的黑影里,高峻对关丞拱拱手道,“这位大人,我们只是过关时心里面有些疑惑,问了两句就惊动了大驾。”
关丞道,气了,察关验货本就是我们的份内之事,岂敢说惊动二字。但不知公子你因何有了这样的怀疑,重新验看车辆不是不可以,不过万一重验了没什么问题,公子你要怎么给我个交待?”
高峻道,“这好说,如果是在下信口雌黄,那么今晚我们这五个人就不走了,任凭大人将我们留在此关过夜。”柳玉如听了禁不住想笑,天色这样晚了,难道是峻故意这样搅闹,就为着在关中借宿一夜?
关丞倒是十分持重,听了高峻的话笑了笑,“总要说些理由,如果在理,重新验看是一定的。”验看过所的那名军士跑过来,“关丞大人,这些人就是在无理取闹,明明小人已经看过了无事。”
关丞斥责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本官早就对你们有些怀疑了,罗关令今天不在,本以为你们会尽些职责的。如果真有玩忽职守,看我不如实向关令罗大人禀报了从严处置你们!”军士就不敢再说话,乖乖退了回去。
关丞对高峻道,“你且说说,为何怀疑到他们。”
高峻先看了看那个担柴的人,“关丞大人,在下的疑虑都是从他的身上引起来的。”担柴人还坐在第二辆马车的车辕之上,听说到了自己,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竖了耳朵听这位白袍年轻人怎么说。
高峻道,“我们入关时天色已晚,后边除了三驾马车再无他人,而这位军士却有些刁难担柴人,不由分说砍了他的柴捆。一开始在下还有些同情他……大老远的山路,脚上只穿着一双草鞋,柴捆让军爷砍散了怎么担出关去?”
柳玉如接道,“他们察这一担柴竟然用了两个人、费了好一阵子功夫。而那边的三辆满载的马车却在这时全都放了行,难道三架车子要比两捆木柴更好验看么?”
关丞不住的点头,又听高峻说道,“更令在下奇怪的是,这一担木柴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起身就说要回家。在下记得他本来说担柴去涪州卖的,那么家该在娄山关的这一边。说要走时却跳上车往涪州方向去了,在下十分的怀疑他家到底在关口的哪一边。”
担柴人道,“我是讲过要去涪州卖柴,却不曾说我家是哪里的,难道不许我家就是涪州的,过关砍了柴再担回去卖?”
高峻道,“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你说走就走,扁担、斧头也不要,显见是与关中某些人很熟悉了!”
担柴人辩道,“我既已决定了明天再来担柴,何苦空拿了斧头往来?再说娄山关里放了东西还会担心丢了么?”
高峻想不到这个担柴人会这么能辩,就不与他纠缠,手里掂着那袋银子,“那么,这个……”老者连忙辩解道,“这袋银子却不是我的!”
高峻道,“那就是在下的了,”他将银袋隔空往柳玉如的怀中丢过去,“夫人收好,我们管他察与不察的,如果关丞大人说了不察,我看我们也不要充恶人了!”
关丞从这几人的话语往来里也听出了问题,于是说道,“来人,给我仔细地将三辆大车从头验过!”
唐境内有关二十六座,京城四面关口为上关,临驿道者为中关,不临驿道者为下关。娄山关因为不临京而临驿道,因而算是一座中关。关令正九品下阶,关丞是从九品下阶,此外还有录事一人、关史二人、典事二人。
今天除了关令有事之外,其余的官员们大部分都在。本来时间已近落关,马上就要开饭了,人们都没在意关下的察验情况。
此时再一次将最后闯关的三辆马车从头验看,众人都大吃了一惊。每辆马车上的沉重木箱里,除了上边码了两层装了麸糠的麻袋之外,底下竟然都是白花花的盐砖。
所有涉事人员都被带走了,包括那名故意放行的军士。娄山关丞对着高峻深深一揖道,“多谢这位高公子,不然,上千斤的私盐便进入涪州了!我们都难逃渎职之失!”
高峻道,“举手之劳,关丞大人不必客气。”
关丞忙着延请高峻、柳玉如、樊莺和李绅二人,安顿了几人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