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峻刚刚起来,刺史府李夫人便带着侍女雪莲到雅州驿馆来了。她是按着丈夫的意思来给义兄高别驾安顿“日常的生活”。
高峻看到雪莲,俏目善睐、仿佛就是另一个菊儿,心里就生出一丝丝反感,连忙说不必。这哪里是安顿他的生活,简直是给他找事来了。李夫人笑道,“哥哥,汪姐姐的好意你可不能不领,除了汪姐姐谁能使唤得动雪莲?”说着就冲高峻挤眼睛。
高峻道,“哦,这么说是汪夫人的好意了?我可不敢不领情。别的事情都不说了,雅州夜里的被子里凉得厉害,每天给我焐热乎了就行,别的事情不必干。”
雪莲一听脸就红了,汪夫人放她到驿馆来可是有言在先:高大人让你做什么,你都得做好,不能说个不字的。
那么,要给高别驾焐被子,穿着衣服是焐不得的,而人一离开了被子也会凉。万一别驾大人半夜回来了,自己又正好在被窝里怎么办?她心里乱做一团,又不能闲着,就先给西州的这位别驾大人收拾房间、端茶倒水,耳朵却听着别驾和李夫人说话。
高峻道,“妹子,你可知道雅州城里有什么名气大一些的药铺?我要去抓些药。”
李夫人关切地问,“怎么,哥哥哪里不舒服了……你要抓什么药?”
高峻道,“当然是去抓些补肾气的药了,你应该晓得,男人肾气亏了怎么行……”两人说着,急匆匆走了出去,把雪莲扔在驿馆里。临走时高别驾叮嘱雪莲道,“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屋里等我……晚上被子一定要热乎,凉了我是不干的”。
雪莲待他们走后心里犯了嘀咕,怎么这位高大人年纪轻轻的、看起来体魄如此健壮就有肾亏的毛病么?他早不说补、晚不说补,偏偏我才来就说要补肾气。她是知道这位高大人在西州一座上州,是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么说,这被子焐得就值了!
且不说雪莲在驿馆里胡思乱想,高峻和李夫人出了驿馆到了大街上,便对她道,“刺史大人知不知道,咱们昨天回来以后荣经县闹得挺乱的?”
李夫人说不知,高峻悄声对她说,“我昨天夜里去了汪司马的府上……当然不是请我去的……”他将偷听来的事情大概对李珏铃说了一遍,对她道,“此事宜早作商量处置,不要让一县之乱干扰了雅州大计。”
两人说着,到了临街的一家药铺,有一须发皆白的老郎中坐堂,他听高峻说要补肾气,看了看他说道,“凡事过犹不及,这可不是乱补的。我看你中气充沛、二目有神,哪里还需要补什么肾气!”
高峻笑道,“老神仙你有所不知,我家中七位夫人,补多少都是不够的!”
老者摇头道,“不要说七位,十位也不用补了!!”
高峻道,“只是我这外红里空的身子,到底有多虚只有自己知道。只怪在下多年来嗜酒如命,欲罢不能……但是夫人们却都怨我,她们每每替我磨了半天枪,我一上阵立时就扔掉了,这可如何是好!到如今年过三十连个子嗣也没有,老神仙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李珏铃听到此时忽然满脸通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位义兄说的是谁,可不就是昨晚李道珏的真实写照?老者听了,还是不信地摇摇头道,“那么就给你开个方子,脉我也不消摸了。”
说罢提笔写了药方,仍叮嘱道,“有些事情不要贪得无厌才好。”
高峻谢了,拿过来看,只见上边写着,每副:仙茅、蜂房、肉丛蓉、牛膝、锁阳、阳起石、黄精、山萸肉、甘草各一两,杜仲、续断、苟芪子各一两半,黄狗肾一具,吴蚣四条、绿蜻蜓四只。开水浸透,置冷后加白酒四五斤泡七天后服用。
他们拿着药方去柜上抓药,但一副药就要三两银子,高峻道,“这样金贵,银子我却一两没有。”
李珏铃道,“我有,只是不知要买几副才好。”
老者道,“有钱你就多买,我是不怕柜上挣钱的。”
李夫人看着高峻问道,“那就先买十副?”
高别驾笑笑说,“我哪里知道!你按需而取便是”
他们拎着药包往回走时,在街上正遇到了高白。高峻叫住他问道,“你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高白看看李夫人在旁边,张了张嘴。高峻道,“说吧。”
高白说,“李大人和汪大人一大早骑马出去了。”
高峻问,汪大人我知道,可是李大人有些多,你指的是谁?高白说,“是李弥大人……他们出城往西南官道上去了。”那里只有荣经县,高峻一边想一边往前走。高白看看左右无人,就随了几步问,“高大人……我可不可以随你回西州?”
高峻知道,是上次自己对他说的话起了作用,高白恐怕也看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在李弥跟前卖了高家,高家便不容他,且不说妻子菊儿还在高府呢。
如果李弥真是因为这个才收留他,那么他肚中的货掏净之后,在李弥那里便没有用处。他是里外都难做、夫人也可能不保。掂量来掂量去,只有回西州才是唯一可行的。
高峻说,“你可以回去,不过要等我把雅州的事情圆满办妥才能走,走之前你就先跟着李弥大人吧,到时我跟他说……你知道事情该怎么做吧?”
高白满心欢喜地应道,“我懂,高大人!”高峻相信他是发自内心的,便对他说,“高白,你除了爱贪点小便宜并无大毛病。不过那件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