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的文章更像,只要再勤加模仿,写出差不多的笔迹不是难事。

张多心里有疑问,落选的自然而然,两个被选中的人,说是要他们去写最重要的部分,不再留在阆苑。剩下四个人,还留在这里。却不拘他们用什么笔迹了,只要好好抄写经文就是。

这期间,张多看了好几回,从厨房从餐的食盒数出,被选中的两个人并没有离开这个院子。他好容易查出这两个人被关入假出下的暗道,心知不好,身为一个山贼,对危险有着天然的感知。他觉得,再呆下去,有可能性命不保,便一心想着逃命。

先是偷了其他几个的东西,装出他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让人鄙视。然后借着别人都不搭理他,终于在正月十五大家伙一块赏月时,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他怕立刻出城被人截住,干脆钻到人多的地方,想偷些盘缠,装成个贩货的富商再离开金陵。没想到,看到差役就着了慌,总觉得那些人是为自己而来,一不留神就钻到了黛玉的轿子里。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薛大奶奶,自然是怕连累她。就算供出了这一切,弘云说可以将他送到薛府,他都不肯。

“他要替你办事?”黛玉没想到,张多居然不肯走了,死活要留在弘云身边,哪怕给他当个跑腿的。

“这家伙,怕死怕的不得了。”弘云想起来便好笑,“怕我要杀人灭口,咬死了不走。”

“噗。”黛玉轻笑一声,倒觉得这人有几分机灵劲。

“留就留吧,虽然是个山贼出身的小偷,看他不肯连累薛大奶奶就知道,他还是有底线的。”一个人有自己的底线,就坏不到什么地方去,黛玉如是觉得。跑个腿而已,也不怕他能害到谁。

“赶了好几回,又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回来,就先用用看吧。”弘云不在意的挥挥手,他并不缺人用,缺的是能判明局势,能出主意的能有大用的人。这种小人物,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皇上就令他们自省。”黛玉总觉得皇上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

“四伯让我把东西烧掉,不要留下证据。”弘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对她说了实话。

竟然是雍亲王放了他们一马,黛玉有点讶然,弘云奇怪的看着她,解释道:“毕竟是亲兄弟,总不能把他们逼到死路上。”

你是说真的吗?给亲兄弟改名的是谁,圈禁的圈禁,守陵的守陵,动辄骂成狗的不都是他的亲兄弟吗。他这辈子的亲兄弟,只有十三阿哥一个人吧。其他的,能算吗?黛玉默默在心里吐槽弘云的幼稚。

弘云自己也不相信的,他虽没有亲身参与,可是身为皇家人,也知道这里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反正事实上,就是雍亲王放了他们一马。

最后的五十几天,黛玉看母亲,就象是焦虑症患者又得了忧郁症。一会儿是患得患失,明明头天才装箱好的,偏觉得有什么没放进去,半夜爬起来非要去检查。不然就是默默垂泪,林如海安慰她,还要惹来一顿埋怨。说他是不是当父亲的,女儿要嫁了,居然一点都不伤心。过一会儿情绪好转,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黛玉赶紧写信,让景玉住回家来。景玉便借口书院的房舍不够,他主动搬回家住,把房舍让给了不方便的同窗。

贾敏一边欢喜一边埋怨,“我天天忙的呀,忙你姐姐的事都忙不完,你又回来凑什么热闹。算了,你友爱同窗也是好的,回来就回来吧。”

“娘不用管我,您忙姐姐的事就行了。”景玉话虽这么说,贾敏怎么会不管他呢。不过这么一分心,反倒情绪稳定下来,让林如海和黛玉大大松了口气。

大婚的头天晚上,黛玉以为自己应该能保持平静,结果没有想到,还是激动的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抬头去看天上的明月。两世为人,就算沧海桑田,世事变幻,这轮明月,应该是同一个吧。

想到前世的种种,双手合什,对着明月默默念道:“你就代表我前世的亲人,朋友,看着我得到幸福吧。请你,一定要告诉他们,我会努力的生活,把前世没有活足的份,今生都补的足足的。”

念完之后,心情平静,意外的一躺下就睡着了。只可惜睡到一半就被人轻轻摇醒,不管白露还是杏果,又或是已经进了她的院子伺候的沉香,都浮肿着一双眼,看来大家俱是一夜未眠。

虽然大大小小的丫鬟都兴奋着,可有沉香在,指挥着他们有条不紊的伺候黛玉沐浴,穿衣,最后由全福夫人净面,再梳头妆扮。喜服昨天已经熨好熏香,挂在衣架上,头发挽好,先截上金约。

黛玉觉得有点象前世小时候戴的发箍,又有点象孙猴子戴的紧箍咒。她的这一只,亮晶晶银底上镶着珍珠的,戴上去就将额头的细发全部绾住,服服贴贴。

头发梳起,戴上凤冠,喜服上身,一串红纹石配青金石的朝珠往身上一挂,手腕子上被叮叮当当套上一串又一串的镯子。就等新郎来迎,便可盖上喜帕。

林如海嫁女儿,沾亲带故的,本地的外地的,能请的都请了来。守在门口的小伙也不处少,景玉和他的同窗就有七八人,宝玉把贾兰也带了来,史远低调的混在人群中,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来了来了……”下人跑的快断气一样冲进来,“呯”的一声大门紧闭,外头嘻嘻哈哈一大堆人,捶着门大喊,“林家的好姑爷来了,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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