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的先生正讲到——北定神侯长剑一出,咔嚓便将那秦三爷给结果了。
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精彩绝伦。
孰不知正主儿正在底下听得冒汗,贺桩从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衣摆,低声道,“哪儿有那么夸张?”
那夜下着淅沥小雨,她只记得狼狈极了。
男人对她这小动作受用得很,随口便道了句,“嗯。所以说那些话本净是瞎扯!”
那说书先生又道,“听闻神侯夫人生的那叫一个美若天仙,那小脸儿嫩得,都能滴出水来!”
有人打趣道,“瞧您说的,难不成也亲眼见过那神侯夫人?”
说书先生先是一愣,而后面红耳赤道,“凭卫侯爷护短那劲儿,在下哪里敢惦记他的夫人?”
卫良和难得一笑,瞅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缓声道,“他倒说得不错。”
贺桩不知他这话指的是那说书先生的哪一句,并未开口而是起身走向窗户。
他们订的是二楼的雅间,随着远眺,穿过青墨色的瓦脊,隔街上车马井然有序,依稀瞧得见为首那顶明黄色的四驹齐头并进的马车。
她知,里头坐着的正是当年下令诛杀庄府的皇帝!
紧随而至的便是太子与萧王。
卫良和瞧着临窗而立的妻子,衣袂飘飞,清影绝俗。
“怎么了?”觉察到她的异常,男人走到她身侧,问道。
她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许久不见这京都盛景,觉得陌生罢了。”
他执起她白净的手,“你若喜欢,以后咱们便常来。”
卫准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对妙人临风而立的模样,上前躬身道,“三公子,您还真说多了,萧王殿下派人递了帖子过来。”
男人微微侧身,“派了谁来?”
“萧王府的幕僚,匡勋。三公子可是要回府瞧瞧去?”
匡勋当年也是“七大将”之一,打仗剽悍,却甘心退居幕僚?
“不必!”卫良和负手而立,冷冷道,神色冷凝。
彼时他负伤坠崖,便是拜匡勋所赐!
他回过神,见卫准已退到门口,叫住他道,“等等,告诉匡勋,就说太子殿下先一步递了帖子来了。”
“……”卫准迟疑,东宫明明没有派人来过侯府。
不过主子既然发话了,他还是低头应了。
贺桩亦是颇为不解,“相公打算怎么做?”
“让他等着吧!”卫良和紧了紧藏在袖中的手,复道,“过了春,硕儿该上学堂了吧?咱们再去逛逛,给硕儿买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和几身衣裳,再买一些补品给岳父岳母一道送去。”
贺桩知他有心,道,“不必了,上次买得那么多,爹还捎信来训了我一顿。”
“桩儿,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觉得为难。”
“可……”
他连忙打断道,“听闻晚些时候还有烟火,咱们今日便在外头多待些时辰,嗯?”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直到宫门前,皇帝才发话叫他们各自散去。
未几,卫准又来,“三公子,穆侯爷一听您不在府里,便寻到此处了。”
卫良和不由一阵头痛,穆侯爷前来还有何事?
自然是寻妻来了!
偏巧凝珑郡主一听说随行的朝臣须随皇帝一道入京方才散去,早溜之大吉了。
卫良和实在不愿与那严肃正经的姨父碰面,只道,“你跟他说,姨母不在侯府,叫他上别处找去。”
卫准皱着眉头应了,去了没多久,又回来道,“穆侯爷说给您备了份厚礼。”
卫良和微微一惊,“什么厚礼?”
卫准瞅了眼贺桩,不自然道,“一个大美人。”
男人失笑,对贺桩道,“姨父一向不苟言笑,我这成亲还没半年,这回竟也不正经起来了。”